沈清秋裹着一件不起眼的旧风衣,将自己缩在阴影里,高烧刚退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夜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耻辱、焦虑、还有一丝不肯死心的期盼,交织在她心头。
终于,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戴着鸭舌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像做贼一样溜了过来,眼神躲闪,飞快地将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进沈清秋手里,压低声音急促道:
“沈……沈总!东西给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我舅说了,这要是被发现,他工作都得丢!您……您保重!”
说完,不等沈清秋回应,年轻人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致命的晦气。
沈清秋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借着路灯那抽搐般的光芒,打开了信封。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正式邀请函,只是一张简陋的、几乎像是临时打印出来的“媒体合作伙伴临时旁听证”,纸张粗糙,上面她的名字甚至是用手写体填上去的,还拼错了一个字母。
证件照的位置贴着她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抠下来的、像素极低的旧工作照,模糊得像是打了马赛克。
证件最下方,还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印着一行小字:
权限:最低等级。活动范围:限定区域。禁止主动与核心嘉宾交流。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每一个细节,都在赤裸裸地宣告着她的卑微和不受欢迎。
这甚至不能算是一张门票,更像是一张写着“施舍”和“耻辱”的标签。
沈清秋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痛难忍。
但……至少有了。
她死死攥着这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片,像是攥着沈家最后一缕虚无缥缈的生机。
她将它小心翼翼地对折好,藏进风衣最内侧的口袋,仿佛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回到冰冷的别墅,沈清秋开始为明天做准备。
她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以挑了,之前为了凑钱,大部分名牌包和首饰都已经偷偷抵押或变卖。
她最终选了一套款式最保守、颜色最不起眼的灰色职业套装,希望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拿起化妆品,试图为自己增添一点血色和气色。
然而,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粉底涂不均匀,腮红打得像猴屁股,眼线画得歪歪扭扭。
“啪!”
她猛地将粉扑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她沈清秋出席这种场合,需要这样小心翼翼、需要这样遮掩憔悴、需要靠一张施舍来的旁听证才能入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
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