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泽天!你死哪里去了?”
“没看到张总的杯子空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声尖酸刻薄的叫喊声穿透喧嚣,精准地砸了过来。
岳母王桂兰穿着一身紧绷的绛紫色旗袍,叉着腰,正对他横眉怒目。
她身边那个秃顶凸肚的张总,脸上挂着施舍般的戏谑笑容。
汤泽天没说话,低着头快步走过去,拿起酒瓶,给那张总斟酒。
“哎,轻点!你这粗手粗脚的,别碰坏了杯子!”
“这杯子一套够你挣一年了!”
王桂兰嫌恶地斥责,仿佛他不是个人,而是什么碍眼的垃圾。
张总呵呵一笑,上下打量着汤泽天,对王桂兰说:
“沈太太,你们家这保姆…哦不,女婿,真是越来越…呵呵,勤快了。”
周围几个沈家亲戚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什么女婿,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王桂兰声音拔得更高,生怕有人听不见。
“三年了,一分钱赚不回来,全靠我们清秋养着!”
“整天就知道围着灶台转,连条狗都不如,狗还能看家呢!”
汤泽天的手很稳,酒一滴没洒。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听到那些刮刺耳膜的话,只是安静地倒完酒,然后退到角落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王桂兰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愣着干什么?”
“后厨切的水果呢?快去端来!”
“一点伺候人的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
汤泽天转身走向厨房,身后传来岳母王桂兰毫不避讳的抱怨:
“我们家清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东西…当年真是鬼迷心窍…”
厨房里,保姆孙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姑爷,我来吧…”
“没事,孙妈。”
汤泽天摇摇头,声音平静。
他将切好的果盘仔细摆好,目光却越过厨房的门,落在大厅墙壁那座欧式复古挂钟上。
时针,正一点点逼近那个刻痕——
晚上八点整。
三年之期,终于到了。
他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掠过,旋即又归于平静。
汤泽天端着果盘走出去,宴会似乎进入了高潮。
沈清秋正被几位叔伯围着,似乎在讨论公司的事情,她的脸色却不像刚才那么好看,甚至有些难堪。
“清秋,不是三叔说你,这次虽然拿下了项目,但利润压得这么低,根本就是在瞎忙活!”
“你这能力,还是得再练练啊……”
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说着,语气里的轻视毫不掩饰。
沈清秋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脸上强撑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努力了三年,却始终得不到这些家族元老的真正认可,每一次小小的成绩都会被无限缩小,而任何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种压抑的委屈和挫败感她急需一个宣泄口。
而这时,汤泽天正端着果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想从她身后绕过去,生怕惊扰到她。
可偏偏,沈清秋眼角余光扫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