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军统站内气氛陡然紧张。
沈啸直接带人闯进了张怀民的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一本他常看的《曾文正公家书》扉页夹层里,搜出了那张“接头备忘”。
张怀民脸色煞白,惊怒交加:“站长!这是陷害!绝对是陷害!”
沈啸看着那张纸条,又看看跟随自己多年的副手,眼神复杂。笔迹太像了,像得他几乎找不出破绽。而且,发现纸条的过程“合情合理”。
“怀民,”沈啸声音沙哑,“你跟我解释解释。”
“我解释什么?!”张怀民激动地大喊,“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您不清楚吗?这分明是有人要搞我!说不定就是那个内鬼!”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闻讯赶来、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顾清影。
顾清影用手帕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被眼前的变故吓到了。她微微摇头,喃喃道:“怎么会……张副站长他……”
那神情,那语气,将一个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柔弱女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沈啸看着顾清影那副样子,再对比张怀民的激动,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倾斜了。美人柔弱需要保护,而副手的反应在他看来,更像是被戳穿后的气急败坏。
他没有立刻处置张怀民,而是将他软禁起来,严加审查。但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张怀民的亲信不服,沈啸的铁杆要彻查,站内部瞬间分裂成几派,互相攻讦,乱成一团。
没有人再关注那份来源不明的电文,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份关乎苏南解放地区无数军民性命的情报,已经安全送达。
当晚,顾清影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夜色中依旧喧嚣的上海滩。房间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玻璃映出她冷冽的眉眼和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沈啸此刻一定在为他“英明神武”地揪出“内鬼”而烦心吧?亲手折断自己最得力的翅膀,感觉如何?
她抿了一口葡萄酒,醇厚的液体滑入喉咙。
除掉张怀民,只是第一步。既铲除了一个沈啸的助力,也为她将来更深地潜入军统核心扫清了一个潜在障碍。
这潭水,越浑越好。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顾清影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接起电话,声音瞬间变得娇柔而带着一丝疲惫:“喂?”
电话那头是沈啸压抑着怒气和某种复杂情绪的声音:“清影,没事了,陷害你的小人,我已经揪出来了。”
顾清影看着玻璃中自己冰冷的眼睛,语气却充满感激与依赖:“真的吗?站长……谢谢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会保护我的。”
挂断电话,房间内再次只剩下音乐声。
她举起酒杯,对着窗外迷离的灯火,微微示意。
祸水东引,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