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临时营地深处,专门为重伤员开辟的清净洞府内,浓郁的药香几乎化不开。赵南盘膝坐在聚灵阵核心,面色不再如同最初那般惨白如纸,但依旧缺乏血色,眉宇间缠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虚弱与沉郁。
苏婉儿轻轻将一碗新煎好的药汤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沉默调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忧虑:“南哥,药王谷的前辈再三叮嘱,你此次伤及根本,元婴受损,金身崩裂,切不可操之过急,需徐徐图之,温养为上。你这般不顾一切地汲取灵气,冲击经脉,只怕……只怕会留下难以弥补的暗伤。”
赵南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是尚未完全平复的血丝,以及一种苏婉儿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火焰。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内视己身:经脉中,原本奔腾如江河的元婴灵力,如今却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细流,晦涩难行,处处是破损后勉强接续的痕迹;丹田内,那原本晶莹饱满、神采奕奕的元婴,此刻黯淡无光,小小的身躯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抱着的太初魂佩虚影也微弱不堪;更别提那辛苦修成的《九转金身诀》第三转,几乎被打回原形,肉身强度十不存一。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灵力运转,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惨败,那种在化神神念面前如同蝼蚁般无力、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绝望感。
“徐徐图之?”赵南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婉儿,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徐徐’?”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石壁,看到了外界风起云涌的局势:“墨老魔的阴谋已然昭然若揭,上古封印岌岌可危。联盟虽已发出求援,各方势力也在集结,但真正的大战,恐怕转瞬即至。届时,化神级的存在必然出手,元婴修士……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卒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此次黑渊之行,若非玄诚道友拼死相护,若非那随机传送符宝,我早已形神俱灭,与王、李诸位道友一般,化为枯骨。此等无力,此等狼狈……是为‘耻’!”
“如今侥幸生还,岂能安于榻上,慢条斯理地养伤?”赵南的眼神锐利起来,那团冰冷的火焰越烧越旺,“实力!我需要更强的实力!元婴初期,远远不够!唯有突破中期,甚至后期,将金身诀修炼到更高层次,才能真正在那等层面的战斗中拥有一丝自保之力,才能……讨回这笔血债!”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苏婉儿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知道再劝无用。她了解赵南,平日沉稳谦和,但骨子里比谁都骄傲,此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对他刺激极大,那种“知耻”而后生的力量,已然压倒了一切。
“我明白了。”苏婉儿轻叹一声,不再劝阻,而是从储物镯中取出几个玉瓶和一个储物袋,“这是我向谷主求来的‘九转还魂丹’丹液,药性温和但效力绵长,最适合滋养受损的元婴本源。这些是紫雷峰陆尘和樊妙晴刚刚送来的,是峰内库藏的所有上品灵石和滋养肉身的灵药,他们说了,紫雷峰一切资源,任你取用,无需顾忌。”
赵南看着那些资源,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代我谢谢他们。”他知道,这是整个紫雷峰,乃至宗门在向他倾斜资源。宗门高层显然也明白,一个尽快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紫雷真人”,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刘长老的声音:“赵师侄,可方便一见?”
“刘长老请进。”赵南示意苏婉儿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