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山的冬日,寒风凛冽,山谷外的黑松林挂上了冰凌,呼啸的风声中偶尔夹杂着远方妖兽的嘶吼,更添几分肃杀。
赵南刚带队清剿了一伙试图在矿脉附近布置监视法阵的魔修探子回到驻地,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煞气和一丝血腥味。他吩咐弟子加强警戒,便回到了自己的石屋。
屋内禁制隔绝了外面的寒风,暖意融融。他正欲打坐调息,腰间那枚粉色传讯符却急促地闪烁起来,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赵南微微蹙眉,注入神识。
柳云梦的声音立刻传来,依旧柔和,却难掩其中的焦虑与一丝疲惫:
“赵道友,冒昧打扰。云梦近日闭关尝试炼制一味古丹‘水火涅盘丹’,已至关键时刻,然遇一极大难关,百思不得其解,数次开炉皆败于同一环节,药渣已成堆,却毫无进展。心力交瘁之际,唯有想到道友或能助我一二。此丹于我至关重要,然亦知道友戍守之责重大,本不该相扰...只是...”
她的语气充满了挣扎,显然是不愿麻烦赵南,却又实在无计可施。
“...只是云梦自觉已穷尽所能,若再无突破,此丹方恐将永无重现之日。道友于丹道之理解,尤擅另辟蹊径,云梦厚颜,恳请道友若能抽身,可否来百花谷一趟?只需数日便可。所有一应耗费,云梦一力承担。洞府内已备好所有材料与失败丹渣,愿与道友共参详。”
传讯之后,还附上了一段关于“水火涅盘丹”的简要信息和卡住她的关键难题的描述——即在“水火灵液”融合阶段,无论她如何精确控制火候,总会在最后关头引发药性剧烈冲突,导致炸炉或丹药尽毁。
赵南仔细阅读着那段描述,脑海中“百草鉴”的庞大知识自动流转,与柳云梦所述相互印证。这“水火涅盘丹”他亦有印象,乃是一种五品顶阶的古丹,药效霸道,能助金丹修士在重伤或修为停滞时破而后立,但炼制难度极高,最关键处便在于平衡水火两种截然相反的药性之力。
他沉吟片刻。边境近期还算平静,魔修活动似乎暂时收敛了些。与张巡沟通后,短暂离开几日应无大碍。柳云梦于他亦师亦友,多次交流丹道,馈赠灵丹,如今她遇到难题,言辞又如此恳切,于情于理,都该走这一趟。
他很快回复:“柳仙子不必焦虑,南已悉知。戍守之事已安排妥当,不日便动身前往百花谷。仙子且放宽心,保重心神,待南至后一同钻研。”
传讯之后,他即刻找来几位筑基管事弟子,仔细交代了未来几日防务要点,又给张巡发去一道剑讯说明情况。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驾驭青雷剑,化作一道青色雷光,冲破黑岩山的寒风,向着百花谷方向疾驰而去。
两日后,赵南按图索骥,来到了位于一片四季常春山脉中的百花谷。
刚一进入谷口,便觉暖风拂面,灵气盎然,与黑岩山的荒凉肃杀判若两个世界。谷内繁花似锦,各种珍奇花卉争奇斗艳,蝶舞蜂喧,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复合花香,深吸一口,竟觉神识都清明了几分。
柳云梦显然早已吩咐过,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裙、筑基期修为的少女弟子已在谷口等候多时,见到赵南,立刻恭敬行礼:“晚辈绿漪,奉师尊之命,在此迎候赵真人。师尊已在丹霞轩等候,请真人随我来。”
跟随绿漪走在蜿蜒的花径上,沿途可见精心打理的药圃,里面种植着许多赵南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不少都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波动。谷中弟子见到他,都纷纷驻足行礼,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尊敬。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片依山傍水的精致建筑群,主体由一种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灵竹搭建而成,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绿漪引着赵南来到一处题着“丹霞轩”匾额的轩馆前。
“赵道友!有失远迎,快请进!”
柳云梦的声音从馆内传出,随即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道袍,未施粉黛,面容略显疲惫,但看到赵南,眼中顿时焕发出明亮的光彩,连忙将他请入内室。
轩馆内陈设清雅,药香浓郁。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处一尊半人高的赤红色丹炉,炉身雕刻着鸾凤和鸣的图案,灵光隐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此刻炉火已熄,但周围还残留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和一丝焦糊味。
旁边的玉桌上,更是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数十个玉盒、玉瓶,里面盛放着各种处理好的灵草、矿物精华,无一不是珍品。而桌角一处,则堆着一小堆颜色焦黑、灵气尽失的药渣,显得格外刺眼。
“道友一路辛苦,云梦实在是...”柳云梦脸上带着歉意,亲自为赵南沏上一杯香气独特的灵茶。
赵南摆手打断她:“仙子不必客套。丹道难题,能遇而不可求,南亦心痒难耐。我们还是先看正题吧。”
柳云梦见他如此直接,也不再虚礼,神色一正,引他来到那堆药渣前,又拿起一枚玉简:“这便是那‘水火涅盘丹’的残缺丹方和我推演补充的部分。主药‘离火精粹’与‘玄水真髓’我已设法提炼纯化,药性绝无问题。前期融合其他辅药也皆顺利,唯独到了这最后一步,需将二者置于丹鼎核心,以文火缓缓相融,达成水火既济、涅盘重生之效...”
她指着玉简中一段复杂的法诀和火候要求,秀眉紧蹙:“无论我如何小心,将火候控制在方寸之间,甚至尝试过以自身金丹真元包裹调和,总是在最后关头,水火之力彻底失控,要么相互湮灭化为乌有,要么剧烈冲突引发炸炉。我已试过七次,次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