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避瘴丹”果然神效,赵南在黑瘴泽中行进的速度大大加快,原本步步惊心的旅程,此刻虽仍不敢掉以轻心,却已然从容了许多。他不再盲目深入,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搜寻玄冥宗据点的蛛丝马迹上。
胸前的玉佩,在踏入黑瘴泽核心区域边缘后,那微弱的温热感变得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地指引着某个方向。这感应并非指向瘴气本身,而是针对一种更为精纯、更为凝聚的阴邪气息,与之前遭遇的魔修、以及令牌上残留的气息同源,但更加深沉。
他循着这微妙的指引,在能见度极低的黑色瘴雾中穿行了近一日。脚下的淤泥愈发粘稠,偶尔可见一些人工开凿过的石条半埋其中,显示着此地并非亘古荒芜。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刺鼻硫磺味的沸腾泥沼区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建筑的轮廓。
赵南立刻伏低身形,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几块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散发着腐臭的怪异灌木丛遮掩,小心翼翼地靠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早已废弃不知多少年月的村落遗址。断壁残垣在浓稠的瘴气中若隐若现,大多已被墨绿色的苔藓和滑腻的藤蔓覆盖,许多房屋只剩下地基,少数几间相对完好的石屋也摇摇欲坠。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然而,在赵南敏锐的感知和玉佩那持续的微弱指引下,这片死寂却透着一股不协调的“生机”。那不是生命的活力,而是一种人为的、带着阴冷秩序的“活动”痕迹。
他并未贸然闯入,而是选择了一处位于村落侧面、地势稍高、被一株巨大枯树根系包裹着的风化岩裂缝作为临时观察点。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能俯瞰大半个村落,且本身极其隐蔽。
潜伏下来后,他首先注意的是笼罩在整个废弃村落上空的那层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又对阵法有所涉猎,几乎难以察觉。这是一座简易的幻阵,效果并非制造宏伟的幻象,而是巧妙地扭曲光线和感知,让外界看向村落时,会觉得它更加破败、死寂,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甚至会产生一种“不愿靠近”的心理暗示。同时,这幻阵似乎还兼具一定的预警功能。
“倒是谨慎。”赵南心中评价。这幻阵布置得颇为巧妙,不追求强大,但求隐蔽和实用,正符合一个秘密据点的需求。
他屏息凝神,如同化作了一块真正的岩石,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稀薄的瘴气与幻阵的干扰,仔细扫描着村落内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瘴泽之中难辨日月,只能凭借体内生物钟大致判断。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当赵南几乎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时,目标终于出现了。
在村落中央,一间看似最为破败、连屋顶都塌了半边的石屋旁,地面的一块巨大石板被无声无息地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三名身着玄冥宗制式黑袍的修士鱼贯而出。
为首一人身形高瘦,面容阴鸷,修为在筑基中期,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重点在几个可能藏匿视线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赵南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神识扫过自己藏身的风化岩,但被他的龟息诀和岩石本身完美遮掩了过去。
高瘦修士似乎并未发现异常,打了个手势。他身后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手持一面黑色阵盘,注入灵力,那移开的石板又缓缓合拢,地面恢复原状,看不出丝毫痕迹。
“原来是地下据点,入口如此隐蔽,还有幻阵遮掩,难怪难以发现。”赵南心中了然。
这三人并未远离,而是以那入口为中心,开始例行巡逻。他们的步伐沉稳,路线固定,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巡逻间隙,偶尔会低声交谈几句。
借着瘴气流动带来的声音片段和唇语解读,赵南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这鬼地方,待久了连骨头缝里都是瘴气味。”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筑基初期修士抱怨道,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