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符的余威尚未散尽,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灼的气息与淡淡的血腥味。赵南不敢有丝毫停留,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御风术被催发到极致,身形如一道青烟,向着远处那片被浓郁雾气笼罩的石林疾掠而去。
身后隐约传来玄冥宗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以及林雪儿清冷的呵斥与冰棱破碎的脆响。赵南心头一紧,却深知此刻回头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将两人都陷入绝境。他只能将这份担忧压下,更加快了速度。
眼前的石林越来越近,那灰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如同一堵巨大的墙,横亘在赤红色的荒原之上。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连周遭的灵气都变得紊乱、稀薄,带着一股腐朽阴冷的气息。
“必须进去!”赵南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浓雾之中。
甫一进入,视线骤然变得模糊不清。四周皆是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足十丈。更为可怕的是,当他习惯性地将神识向外探去时,却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神识如同陷入泥沼,晦涩艰难,原本能轻松覆盖近百丈的范围,此刻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不足二十丈!
“好诡异的雾气,竟能压制神识!”赵南心中一凛,立刻将《龟息诀》运转到极致,尽可能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同时凝神戒备。
他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在这片陌生的石林中前行。脚下是潮湿松软的苔藓地,踩上去悄无声息。四周矗立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巨石,有的如利剑直刺灰蒙的天穹,有的如巨兽盘踞,狰狞可怖,更多的则是被风蚀出无数孔洞的嶙峋怪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鬼影幢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自己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和心跳声,便只有偶尔从石笋顶端滴落的水珠,砸在岩石或积水洼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这极端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惊心。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雾气永恒不变地笼罩着一切。赵南全神贯注,一边记忆着经过的奇特巨石形状和相对位置,一边在泥地上用灵力刻下极浅淡、不易察觉的标记。
“这鬼地方,像个巨大的迷宫。”他心中暗忖,眉头紧锁,“若是寻常修士误入,恐怕极易迷失方向,困死在此地。”
他回想起韩老魔当年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世间有些绝地,非人力能硬闯。遇林莫入,遇谷慎行,遇雾……则需守心明性,步步为营。有时,最快的路,反而是最绕的那条。”
当时他修为尚浅,听得似懂非懂,如今身临其境,方才体会到此话深意。在这等环境下,盲目疾驰只怕会越陷越深。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的雾气似乎略微稀薄了一些,露出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几具惨白的骸骨,有些像是人类的,有些则是某种妖兽的,骨骼大多残缺不全,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争斗。
赵南目光一凝,更加警惕。他缓缓靠近,仔细探查。在一具倚靠在巨石边的人类骸骨旁,他发现了一柄锈迹斑斑、灵光尽失的短剑,以及一个早已腐烂的储物袋残片。
“看来陨落在此的修士,远不止一两个。”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骸骨上的痕迹,几根肋骨上有清晰的利爪撕裂的痕迹,头骨上则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某种擅长偷袭的妖兽一击毙命。”
他摇了摇头,心中警惕更甚。这迷雾石林,不仅环境诡异,还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正当他准备起身继续探索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另一具妖兽骸骨的颅腔内,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反光。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用青锋剑挑开那些腐朽的骨骼。
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暗沉的黑色晶石露了出来。它触手冰凉,表面似乎能吸收光线,神识扫过,竟有种微微被牵引的感觉。
“这是何物?”赵南将其捏在指尖,仔细端详。他从未在宗门典籍或坊市中见过类似的东西。尝试输入一丝灵力,晶石毫无反应,却又明显能感觉到它内蕴一种奇异的力量,与这石林中的压抑感隐隐呼应。
“或许与此地环境有关?”他沉吟片刻,将这枚未知的黑色晶石小心收起,“出去之后,再慢慢研究。”
就在他收起晶石的瞬间,前方浓郁的雾气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若有似无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苔藓地上快速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