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可!”
赵南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真敢在库房内、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抢夺!玄焱长老是宗门里出了名脾气火爆、最重规矩的金丹长老,他的物品若是在自己当值时遗失,别说他一个外门弟子,就连负责库房的李执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风中青柳般极其微妙地微微一晃,恰好再次精准地挡在了秦浩与那玉盒之间。同时,他体内灵力暗涌,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似要格挡解释,实则暗含力道,巧妙地用了一个“引”字诀,手腕一拨一带,恰到好处地格开了秦浩探出的手腕,让其凌厉的爪风偏向了一旁。
这一手,是他将从御风术中领悟的轻灵身法、炼体打下的根基以及对时机精准把握融合在一起的体现,动作轻巧灵动至极,时机更是妙到毫巅。
秦浩志在必得的一抓骤然落空,手腕被一股柔中带韧的劲力带偏,“咔嚓”一声脆响,五指竟深深抓入了旁边坚硬无比的黑沉木货架之中,留下五道触目惊心的孔洞,木屑簌簌落下。他微微一怔,霍然转头,眼中第一次真正露出惊愕之色。他显然没料到赵南竟然真敢阻拦,而且这身法、这下意识的反应速度,竟然如此巧妙迅捷!他之前虽听说赵南在小比中表现不俗,却没放在心上——一个灵根平庸的外门弟子,再厉害又能强到哪里去?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今日连续两次被驳面子,此刻出手竟又被巧妙化解,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个赵南的实力和胆色,似乎远比他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这一下,无异于火上浇油,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彻底焚毁!
秦浩缓缓地从货架中抽回手,黑沉木碎屑从他指缝间滑落。他站定身体,死死地盯着赵南,脸上所有的暴怒和情绪仿佛瞬间蒸发,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怨毒。库房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温度骤降至冰点,就连墙壁上长明灯的光芒都似乎被这股寒意压制得黯淡了几分。王二柱和刘娟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厚重的弟子袍,紧紧贴着冰冷的后背,生怕秦浩的怒火下一刻就倾泻到自己身上。
“好…很好。”秦浩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摩擦,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赵南,是吧?我记住你了。区区一个外门蝼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我…你真以为有几分蛮力、会几下取巧的身法,就能在青云宗横着走了?就能不把我秦浩放在眼里了?”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赵南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低语,那声音里的恶毒几乎要满溢出来:“你以为在外门小比拿了点成绩,就能入了哪位长老的法眼?做梦!我告诉你,在这青云宗,灵根决定一切!像你这种资质平庸的废物,永远只配在泥地里打滚!今日你让我如此难堪,他日我必百倍奉还!你不是看重这库房的差事吗?你不是会炼丹制符吗?你不是想修炼想筑基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我会让你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让你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咱们…走着瞧!”
这番赤裸裸、充满恶毒诅咒的威胁,如同冰水浇头,听得赵南心中寒意骤升。他知道,秦浩在内门丹堂颇有势力,其师尊更是护短出名,若他真要不顾颜面、动用各种阴私手段全力针对自己,自己日后在青云宗的修行之路,怕是会荆棘密布,困难到难以想象。
但事已至此,绝无退路!赵南微微侧头,避开对方那令人作呕的气息,目光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回视着对方那扭曲的面容:“师兄若想凭借身份势力打压师弟,师弟无话可说,也无力反抗。但库房规矩,是宗门的规矩,非师弟所定;长老的物品,更非师弟私产,不能让师兄擅动。若是师兄觉得师弟今日所为不合规矩,大可去刑堂申诉,或是请执事长老裁决,师弟…随时恭候。”
“恭候”?秦浩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赵南非但不惧不求饶,反而再次用这种不软不硬的话把他顶了回来,甚至隐隐反过来将他军!他眼中的怨毒瞬间暴涨到极致,死死地盯着赵南,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周围的外门弟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库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王二柱手上鲜血滴落的轻微“嗒嗒”声。
良久,秦浩忽然极其冰冷地、短促地笑了一声:“呵!”那笑声干涩刺耳,不含丝毫人类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杀机,“好!好一个‘随时恭候’!赵南,希望你他日…不会为今天的‘恪尽职守’,后悔终生!”
说完,他不再看那近在咫尺的星辰砂一眼,仿佛那已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猛地一拂衣袖,带起的劲风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柜台,将上面几枚玉简账簿“哗啦”一声尽数扫落在地。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背影决绝而阴戾,那强大的、令人窒息的灵压也随之撤去,却留下了一室冰封般的死寂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直到秦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库房通道的尽头,又过了好几息,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