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匿息符,书中则强调,绘制此符,心性重于材料。要求绘制者内心古井无波,神识高度凝聚,能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赵南如获至宝,立刻行动。轻风草和铁纹矿都是最常见的一阶灵材,在宗门坊市的地摊上就能买到,价格低廉。他花费最后几块灵石,买回了一些品相一般的轻风草和一小包铁纹矿粉末。
回到小院,他立刻着手处理。将轻风草捣碎滤出青绿色的汁液,把剩下的普通符纸小心浸入其中,置于阴凉处风干。又将少量铁纹矿粉末与朱砂细细研磨混合,得到一种带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暗红色符墨。
处理材料又花去了他两日时间。期间,他又反复在脑海中勾勒那三种符箓的图形,模拟灵力的运转路线,尤其是体会那种“轻灵”、“厚重”、“沉寂”的不同意境。
一切准备就绪。这夜,月朗星稀,院中寂静无声。
赵南净手凝神,将一张经过轻风草汁液浸泡、略微泛着淡青色的符纸铺在案上。他提笔蘸上普通朱砂,目标是先尝试要求相对最低的“神行符”。
笔尖落下,灵力缓缓输出,试图遵循那轻灵如风的轨迹。然而,意念与手法难以协调,甫一开头,便觉滞涩无比。“嗤”的一声轻响,符纸上灵光一乱,刚刚绘出两笔的符文瞬间黯淡失效,成了一张废符。
赵南面无表情,换了一张处理过的符纸,再次尝试。这一次,他更加专注,努力回忆风中奔跑的感觉,试图将那种速度感融入笔端。可惜,行至中途,灵力输出一个不稳,略微澎湃了一丝,符纸无法承受,“噗”地一下自燃起来,化为一小撮灰烬。
第三次,第四次……连续失败了七次。不是灵力中断,就是意境不符,或者符纸无法承受灵力的瞬间加速要求。处理过的符纸效果终究有限。
他停下笔,闭目调息片刻。知道急不得,绘制新符本就是水磨工夫。他转而拿出混合了铁纹矿粉的符墨和另一张普通符纸,准备尝试“金刚符”。
笔触转为沉稳,灵力输出力求均匀厚重,想象着山岳的凝实。然而,“金刚”的意境岂是那么容易把握?每一次落笔都感觉无比沉重,灵力难以顺畅流转。第三笔时,因过于追求厚重,灵力凝滞,笔下的符纹猛地一颤,发出一声闷响,再次失败。
之后又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要么是无法体现“金刚”之意,要么是混合矿粉的朱砂灵力传导不畅,导致符文结构崩溃。
赵南深吸一口气,没有气馁。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若是新符箓能轻易成功,那符师也不会如此受人尊敬了。
他最后将目光投向要求最奇特的“匿息符”。这次,他换回普通符纸和朱砂。
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先行打坐,运转《青云炼气诀》,将自身呼吸、心跳都调整到最平稳的状态,神识内敛,努力让自身仿佛与周围的黑暗、寂静融为一体。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波澜不惊。提笔,蘸墨,落笔。
笔尖轻柔地在符纸上滑动,勾勒那曲折盘旋、意在收敛的符文。他的神识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丝灵力,将其完美地约束在笔尖,融入墨迹,没有丝毫逸散。整个过程中,他甚至连自身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这一次,异常顺利。笔走龙蛇,灵光暗蕴,符文缓缓成型,竟无一丝错漏。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即将落下,符箓即将完成的瞬间,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不知名虫豸的尖锐鸣叫!
赵南心神微微一荡,那高度凝聚的神识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笔下灵力随之一个颤抖。
“嗤——”
即将完成的匿息符上灵光猛地一乱,随即彻底黯淡下去,符纸边缘微微卷曲,再次失败。
功亏一篑。
赵南放下笔,看着案上一堆失败的符纸,沉默了半晌。脸上并无多少沮丧之色,反而眼神越发亮了起来。
失败,是预料之中。但这一次次的失败,并非毫无价值。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不同符箓对灵力、神识、乃至心境的截然不同的要求。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也在一次次尝试中,有了些许模糊的感悟。
更重要的是,在绘制匿息符的最后关头,他几乎触摸到了成功的边缘!那种神识高度凝聚、灵力完美内敛的感觉,无比奇妙,让他对自身控制力有了新的认识。
“攻击、防御、辅助……符箓之道,果然博大精深。”他低声自语,将案上的失败品仔细收起,这些废符也需妥善处理,不能随意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