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闻言,虽然也被这场面震慑,却一挺胸膛,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吼道:“怕啥!人多咋了?俺们这一路狼群魔修都闯过来了!还能被这场面吓趴下?干就完了!”但他的独臂在如此多健全的天才修士中,依然显得格外刺眼,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陈松苦笑一声:“张兄勇气可嘉。但此次大会,藏龙卧虎之辈定然极多。我等还需更加谨慎才是。”他看向赵南,“赵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赵南目光扫过那一片片宗门旗帜,最终定格在那面绣着飘逸云纹、颇有几分熟悉的“青云门”旗帜上。韩老魔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先去登记。”赵南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可。”
四人当即努力稳住心神,逆着庞大的人流,朝着广场边缘那一排排临时设立、却依旧气势不凡的登记凉棚挤去。凉棚上方悬挂着各大宗门的标识,显然登记处也是按宗门划分。
挤在这摩肩接踵的修士洪流中,简直寸步难行。周围尽是陌生的、充满竞争意味的面孔。有锦衣华服、玉佩叮当、神情矜持高傲、旁有随从护卫的世家子弟,谈论着家族赐下的法宝符箓;有穿着普通但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刀、显然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磨砺的散修,沉默地前行;有紧张局促、四处张望、如同他们一般来自乡野之地的小修士,眼中既有憧憬也有不安;还有三五成群、穿着统一服饰、显然是小型宗门或修真家族派出的队伍,彼此低声交流,打量着潜在的对手。
各种方言俚语、议论惊叹、吹嘘炫耀、甚至因为摩擦而产生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挤什么挤!没长眼睛啊!”
“抱歉抱歉,人太多了……”
“哼,区区炼气七层也来凑热闹,真是浪费名额。”
“你说什么?!有种擂台上见真章!”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丹药、符箓、法器的灵气波动,以及无数年轻修士身上蓬勃的朝气、汗味、还有若有若无的敌意,复杂而鲜活,也充满了竞争的火药味。
不时有华丽的飞行法器或威风凛凛的灵兽坐骑从低空掠过,引得下方一片骚动和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更是引起阵阵拥挤和抱怨。
“哇!是流云舟!至少是上品法器!”
“那好像是烈焰狮!二级妖兽当坐骑,好大的手笔!”
赵南小心护着身后三人,凭借炼气十层大圆满的修为和远比常人敏锐的神识,勉强在前开路。他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步伐沉稳,总能于汹涌人潮中寻到细微的缝隙。
就在他奋力拨开前方一个气息彪悍、满脸横肉的壮汉,试图靠近那悬挂着“青云门”标识的凉棚时,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不同寻常的温热感。
是那枚玉佩!
它正紧贴着他的肌肤,散发出持续而清晰的温热,微微发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引动,又像是在无声地预警着什么。这种感觉,与之前荒庙遇险、落雷谷修炼时有些类似,却又有所不同,在这喧嚣鼎沸的人海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南脚步猛地一滞,手下意识地按向胸口。玉佩异常温热,却并无其他变化。他剑眉微蹙,警惕地环顾四周,神识如丝般悄然蔓延出去。入眼皆是汹涌的人潮和喧嚣的场面,强大的气息比比皆是,炼气大圆满的也不在少数,甚至隐约能感觉到几股深不可测、疑似筑基期的威压,但并无任何明显的、针对他的恶意或异常。
是这升仙大会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引动了它?还是这茫茫人海之中,隐藏着什么与它相关的事物或因果?或是……某种未知的、针对所有参会者的危机正在酝酿?
“赵兄,怎么了?”陈松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他神色有异,低声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拥挤的人群。
张猛也注意到了,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咋了赵兄弟?有啥不对劲?”他虽然嗓门大,但经历荒庙一战后,对赵南的判断极为信服。
李芸更是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小脸发白:“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魔修……”她对那夜的恐怖经历心有余悸。
“……无事。”赵南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惊疑与警惕压下,手指在衣襟内用力捏了捏发烫的玉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可能是人多气息杂,我的护身法器有些感应。跟紧我,别走散了。”
他不再犹豫,顶着那玉佩持续的温热提醒,更加用力地拨开人群,一步步朝着那“青云门”的登记凉棚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