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麟……好手段!”
叶凌云眼中寒光爆射,带着一丝被彻底惊醒的锐利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原以为,凭借倭国白银的滋养,格物院的自主研发,岭南在技术积累上至少能与西方保持同步,甚至在某些领域实现超越。然而,倭海一战,残酷的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买!造!”叶凌云的声音带着洞悉本质的冰冷,“他完颜麟,走的是一条捷径!一条……我们未曾重视的捷径!”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视宁宸轩,“查尔斯的情报很清楚了!完颜麟不是零敲碎打地买几件武器!他是引进了整套的、成熟的、西方最先进的铁甲舰建造技术和生产线!
是‘交钥匙工程’!是‘技术转移’!他金国,是在西方工程师手把手的指导下,直接复制、量产!而我们……还在摸索!还在试错!还在消化基础理论!这效率……天壤之别!”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查尔斯最新的密信,上面清晰地描绘着西方工业革命的狂飙突进:
“……蒸汽轮机小型化、高效化已突破瓶颈……”
“……后装线膛炮技术成熟,射程精度倍增……”
“……硬化装甲钢量产工艺革新,防御力提升三成……”
“……英、法、德等国,已成立国家实验室,系统性推进材料、动力、武器研究……”
“……西班牙、葡萄牙殖民舰队,已装备新式铁甲巡洋舰,横行大洋,掠夺财富无数……”
“看到了吗?”叶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西方已从战乱中恢复!他们的技术发展,是体系化、规模化、资本化的!是举国之力!
是掠夺全球资源反哺本土!他们向外扩张的触角……已经伸出来了!而完颜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抓住了西方资本和技术输出的风口!用金国的矿产、市场、乃至未来的‘东方利益’作为交换,换取了……足以改变区域平衡的武力!”
他重重地将密信拍在桌上:“这才是最可怕的!完颜麟的野心,绝非仅仅称霸北境!
他勾结西方,打造铁甲舰队,其目标……是掌控东方海权!是阻断岭南的贸易通道!是掐断倭国白银的生命线!
更是……为西方势力东进,充当急先锋和桥头堡!若让他得逞,我岭南……将腹背受敌!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将紧随其后!”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叶凌云!
他仿佛看到,完颜麟的金狼旗与西方的米字旗、三色旗在东方海域交织,看到西方的殖民舰队在金国铁甲舰的引领下,叩开岭南的门户!
“必须……先按死完颜麟!”
叶凌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对金国威胁的深刻认知,更是对西方殖民野心的警惕!
“否则,我们将同时面对两条战线的绞杀!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临安的长乐宫与苍梧的秦王府,两个宿敌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彼此眼中那深沉的忌惮与……一丝冰冷的决断。
赵如烟站在舆图前,目光从倭海移向岭南,又从岭南移回大乾漫长的海岸线。
她紧抿着嘴唇,眼中挣扎与决绝交织。
与叶凌云合作?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若不合作,坐视完颜麟吞并岭南,掌控海权……大乾,又能独善其身吗?唇亡齿寒!
这是最朴素的道理!
叶凌云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苍梧郡璀璨的灯火。与赵如烟合作?那个心如蛇蝎、屡次暗算岭南的女人?
但……完颜麟勾结西方,其威胁已远超内部矛盾!这是关乎华夏海权、关乎岭南存亡、关乎未来能否抗衡西方殖民洪流的……生死之战!
“攘外……必先安内?”叶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洞穿迷雾的锐利。
“不!此一时,彼一时!当外敌强大到足以倾覆一切内部秩序时,‘安内’的代价……将是同归于尽!”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
“宸轩!”
“臣在!”
“启动最高级别联络通道!传讯赵如烟……”
叶凌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金狼窥海,西风东渐。唇齿相依,岂容独善?岭南愿与大乾……暂搁前嫌,共御外侮!目标——完颜麟!及其背后之西方爪牙!此非乞盟,乃……救亡图存之策!望……慎思!”
几乎在叶凌云下令的同时。
长乐宫内,赵如烟也猛地睁开眼,凤眸中寒光一闪:
“李师宪!”
“老臣在!”
“启用……岭南密线!传讯叶凌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同样斩钉截铁:
“金狼獠牙,已露海疆。岭南若覆,大乾难全。为天下计,为苍生计,本宫……愿与岭南秦王,暂息干戈,同诛国贼!
目标——完颜麟!及其所引之西方祸水!此非妥协,乃……绝境求生!望……秦王……以大局为重!”
两道承载着宿敌复杂心绪与共同目标的密令,如同离弦之箭,穿越千山万水,分别射向苍梧与临安!
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被一股来自海上的巨大威胁,强行扭转了方向!
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在灭顶之灾的阴影下,被迫将目光投向同一个敌人!一场决定东方命运的海陆围猎……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