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青铜车辇内部,自成一方天地,将外界所有喧嚣尽数隔绝。那四匹神异的龙马踏空而行,车行平稳,几无颠簸之感。厢内,唯有淡淡的沉香烟雾袅袅升起,散发着宁神静气的气息,以及相对而坐的二人——夏侯谨与陈一凡。
夏侯谨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不疾不徐地亲手斟了一杯热气氤氲的灵茶,推至陈一凡面前。茶水色泽清冽,茶香异常清幽,只一嗅便令人心神为之一清,显然并非凡品。陈一凡道谢接过,却未即刻饮用,只是静握手中,静待对方开口。
夏侯谨的目光落在陈一凡身上,细细打量,那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皮囊,直窥其神魂本质。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仅限此方车厢可闻:
“陈一凡,你可知,你所具备的力量……自古以来,便是我大夏皇朝最为警惕的力量之一。”
此言如惊雷,在陈一凡心中炸开,令他神魂俱震。他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
“特使大人何出此言?罪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夏侯谨指尖轻叩紫檀小几,发出“哒哒”轻响,似在斟酌言辞。
“你所循之路,非传统修仙,亦非纯粹魔道。不假外求灵气,不借外物法宝,全凭己心意志。此路,于上古之时,曾被称为——‘心武’。”
他特意顿了一顿,观察陈一凡反应,见其虽眼神微动,总体尚算镇定,便继续道:
“千载之前,大夏初立,百废待兴。彼时,修仙宗门势大,视凡人如草芥。太祖夏皇雄才大略,汇聚天下龙脉以定鼎,创设影阁以制衡仙门,方有后来局面。然,当时除仙门外,尚有一股力量,曾令夏皇乃至暂时联合的修仙宗门,皆感不安。”
“那便是‘心武’。”夏侯谨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追忆与凝重,“修此道者,不借天地之力,自身意志却坚如磐石。其心之所向,意之所专,甚至能干涉一方天地固有规则。修至精深者,可在短时间内,小范围地扭曲、改写法则。若此等人物心怀苍生,自是福泽;若心术不正,或为野心家所控,其所能造成的祸患,恐比高阶修士更为酷烈。”
陈一凡默然。他深知夏侯谨所言非虚。心武之力确然如此,霸道绝伦,且因其源于自身,极难从外部制约。
“正因如此,”夏侯谨声音更低,“待王朝鼎定,所有关于‘心武’的传承、记载,皆被有意识地抹去痕迹,或封存于绝密之处,严禁流传。夏皇曾有明令,凡发现具备心武潜质者,或引其步入正统仙道,借灵气修行;或……施以严密监控,防患于未然。”
车厢内陷入短暂寂静,唯有沉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陈一凡至此方恍然,为何自身所获心武传承如此隐秘,亦明了大夏皇朝对此力量的深深忌惮。这确是一柄双刃之剑,其力源于己心,极难约束。
“特使大人今日告知罪员此等秘辛,是欲对罪员……作何处置?”陈一凡抬眸,目光直视夏侯谨,试探问道。
夏侯谨轻轻摆手:
“若欲对你不利,或依旧例处置,你此刻便不可能安坐于此,饮此灵茶。我将此皇朝秘辛告知于你,乃因眼下局势,已非常态内斗或局部危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