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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顺帝求后迷择立,群臣进谏论兴衰(1 / 2)

公元125年春天,二月十七,下邳惠王刘衍去世了。没过几天,汉安帝就南下巡游了。三月一日,天象出现了日食。三月三日,汉安帝走到宛城的时候就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太当回事,在宛城待了五天后,就继续往前走,当走到叶县的时候时,汉安帝突然就在马车里驾崩了,他驾崩的时候才32岁。

汉安帝驾崩后,皇后和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人就慌了神。他们担心在京城的济阴王刘保会被朝中大臣拥立当皇帝,到时自己就会遭殃,于是就谎称皇帝只是病重,并把尸体放在卧车里,一路上还假装照常送吃送喝、请安问候的。就这样急急忙忙地赶了四天路,三月十三日才回到皇宫。第二天,朝廷就派司徒刘熹去祭祀天地祈福,到了晚上才公布皇帝的死讯。随后,皇后就成了皇太后,并且开始临朝听政了,又封阎显为车骑将军,此时他的地位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阎太后想要长期把持朝政,就把阎显等人找来商量,决定立济北惠王的儿子北乡侯刘懿当皇帝。可怜被废的济阴王刘保,连给汉安帝哭丧的机会都没有,伤心到连饭都吃不下,朝中大臣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三月十七,济南孝王刘香去世了,因为他没有儿子,所以他的封国就被撤销了。三月二十八,北乡侯刘懿登基为帝。

到了四月,太尉冯石被任命为太傅,司徒刘熹被任命为太尉并处理尚书事务,之前的司空李合担任司徒一职。此时的阎显非常忌惮大将军耿宝,觉得他权势太大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就指使官员弹劾耿宝及其党羽,说他们结党营私、作威作福。过了几天,朝廷就下令把樊丰、谢恽、周广抓进监狱处死,并把他们的家人流放到了比景;耿宝和侄子耿承则是被贬为亭侯,并遣返回封国,耿宝在路上就自杀了;王圣母女则是被流放到了雁门。之后,阎显就安排自家兄弟阎景当卫尉,阎耀当城门校尉,阎晏当执金吾,兄弟几个手握大权,做事肆意妄为。

四月二十三,汉安帝就被安葬在了恭陵,庙号定为恭宗。

六月,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七月,西域长史班勇调集了敦煌、张掖、酒泉的六千骑兵,再加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的军队,带着他们去攻打车师后部王军就。这一仗大获全胜,斩杀、俘虏了八千多人,还活捉了军就和匈奴的持节使者,并把他们押到索班殉难的地方斩首,又把他们的首级送到京城示众。

十月二十二,越巂郡发生了山体崩塌。等到北乡侯刘懿病重时,中常侍孙程找到济阴王的谒者长兴渠说:“济阴王本来就是嫡子,也没犯啥过错,先帝却听了谗言把他废了。要是北乡侯死了,咱们就联手除掉江京、阎显,拥立济阴王做皇帝,这样就能成就大事了。”长兴渠同意了,中黄门王康、长乐太官丞王国等人也支持孙程。另一边,江京劝阎显说:“北乡侯现在病得厉害,您得赶紧确定好下一任的皇帝人选,不如把各位王子召来,选个合适的。”阎显觉得有理。十月二十七日,北乡侯就去世了。阎显跟太后商量后,就决定秘不发丧,同时下诏征召王子们入宫,还紧闭宫门,派重兵把守,生怕出乱子。

十一月二日,孙程、王康、王国,还有黄龙、彭恺等一共19个宦官,在西钟,同时立下誓言,准备搞一番大动作。

十一月四日,京城和十六个郡国突然发生了地震。结果当天夜里,孙程等人就聚集在崇德殿,然后冲进章台门。当时江京、刘发、李闰、陈达几个宦官正在省门杀了。李闰在宫里权力大、威望高,孙程他们想拉他入伙,就拿着刀威胁他说:“今天必须立济阴王当皇帝,你别想耍花样!”李闰没办法,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接着,众人就簇拥着李闰,到西钟,他们就把尚书令、仆射这些官员都召集到南宫,孙程等人则是守住宫门,把皇宫内外都控制住了。

新皇帝刘保登上云台,召见了公卿百官,还让虎贲军、羽林军把守南北宫各个大门。这时候,阎显还在宫里,一下子就慌了神。小黄门樊登给他出主意,让他用太后的命令,把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的军队调到平朔门,以此来对抗孙程他们。阎显把冯诗骗进宫,就忽悠他说:“济阴王当皇帝不是太后的意思,现在玉玺在我这儿,你要是好好卖命,以后保你封侯!”太后也派人给冯诗送来印信,还许愿说:“谁要是能抓住济阴王,就封他为万户侯;谁要是能抓住李闰,就封他为五千户侯!”冯诗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借口自己带的兵不够,恐怕会耽误事情。阎显就让他和樊登去左掖门外调兵,结果冯诗趁机把樊登给杀了,然后就回营死守,根本不听阎显的命令。

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听说消息后,就急急忙忙地从宫里跑回了自己的官署,并集结兵力守在盛德门。随后,孙程就让尚书台去逮捕阎景。当时的尚书郭镇正生病在家,他一听这事,就立刻带着值班的羽林军从南止车门出来,正好碰上阎景和他的手下。阎景举着刀大喊:“都别挡道,否则格杀勿论!”郭镇看到这种情况,就下车拿着皇帝的符节宣读诏令,阎景却叫嚣道:“哪来的破诏书,根本就是假的!”说着就挥刀砍向郭镇,结果没砍中。郭镇反手拔剑,就把阎景砍下了车,羽林军又用戟刺中了阎景的胸口,并把他抓住送到廷尉的监狱里,结果阎景当晚就死了。

十一月五日,皇帝就派人进太后宫里拿走玉玺,然后搬到了嘉德殿。又派侍御史拿着符节,把阎显和他当城门校尉的弟弟阎耀、当执金吾的弟弟阎晏都抓了起来,关进监狱处死了,他们的家属也被流放到了比景。太后也被赶到了别的宫里,失去了权力。

十一月六日,皇帝下令打开宫门,之前驻守的军队也都撤走了。

十一月九日,皇帝给司隶校尉下诏书说:“只杀阎显、江京的近亲,其他人的责任就不追究了。”然后,又把孙程等十九个人都封了侯。孙程的食邑有一万户,王康、王国食邑有九千户,其他人的食邑也是有多有少的,最少的苗光也有一千户,还赏赐了他们车马、金银财宝。李闰因为没有参与最开始的密谋,所以没被封侯。孙程还被提拔为了骑都尉。

最开始大家商量的时候,苗光其实没有参加。后来论功行赏的时候,王康却撒谎说苗光也参与了。苗光因为没有拿到封侯的符策,心里就很不踏实,于是就主动向黄门令坦白了事情的真相。这时就有官员弹劾王康和苗光欺君,不过皇帝下诏书说这事就算了,不追究了。

皇帝还任命将作大匠来历当卫尉。之前为刘保说话而死的祋讽、刘玮、闾丘弘,他们的儿子也都被封了郎官。朱伥、施延这些人也都得到了提拔,后来还当上了公卿大官。皇帝又把之前因为帮自己而遭难的王男、邴吉的家属召了回来,还给了他们很多赏赐。

当初刘保被废的时候,小黄门籍建、傅高梵这些照顾太子府的人,都被流放到了朔方。刘保当上皇帝后,就把他们全都提拔成了中常侍,还让他们掌管朝中的重要事务。

最开始的时候,阎显把崔骃的儿子崔瑗招来当自己的下属。崔瑗觉得北乡侯刘懿当皇帝名不正言不顺的,心里料定阎显早晚会倒霉,于是就想劝阎显把小皇帝给废掉,改立济阴王当皇帝。可阎显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崔瑗根本见不到他。

没办法,崔瑗就跟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这些人,当年忽悠先帝,废了正统的太子,而立了旁支的北乡侯。现在小皇帝刚登基就在宗庙里生病死了,这跟当年周勃迎立汉文帝的情况多像啊!我想和您一起去见阎将军,劝他把事情告诉太后,并把江京这些人抓起来,然后废掉小皇帝,改立济阴王为帝。这么做既能上合天意,下也能顺民心,咱们就能像伊尹、霍光那样为国家立下大功,阎家兄弟也能一直享受荣华富贵了。要是逆天而行,赖着手中的权力不放,最后肯定会和江京那些罪魁祸首一起完蛋,现在可是决定生死祸福的关键时刻!”但陈禅胆小犹豫,愣是没敢答应。

没过多久,阎显果然倒台了,崔瑗也受牵连丢了官。他的学生苏祗就想上书给崔瑗辩解,崔瑗赶忙拦住了他。当时的司隶校尉陈禅把崔瑗叫来,还说:“你就让苏祗上书,我给你作证!”崔瑗却说:“这事儿就像家里的私事一样,您就别提了。”后来崔瑗直接辞了官回老家去了,再也不接受州郡的征召了。

这时,朝廷就按照诸侯的礼仪,把北乡侯刘懿给安葬了。司空刘授因为攀附阎显,用人不当,所以被皇帝下诏免了职。

十二月,朝廷任命河南人陶敦,也就是当时的少府,当了司空。

这时,杨震以前的学生虞放、陈翼跑到宫门口,为杨震鸣冤叫屈。皇帝知道后,就封杨震的两个儿子做了郎官,还赏了他们一百万钱,又按照礼仪把杨震改葬在华阴潼亭。杨震下葬那天,附近的读书人都来参加他的葬礼。这时,突然有一只一丈多高的大鸟,飞到杨震墓前,大家都感到很惊奇,郡守就把这事报告给了朝廷。皇帝听到这个事后,就想起杨震生前对国家忠心耿耿,就下诏书,用中牢之礼祭祀他。

这时候,议郎陈禅说:“阎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妈,应该让她搬到别的宫里去居住,以后也别让皇帝见她了。”很多大臣都跟着附和。但司徒掾周举,是汝南人,他跟司徒李合说:“以前舜的父亲瞽瞍总想杀他,舜反而对父亲更加孝顺了;郑武姜想害死儿子庄公,庄公后来还是挖地道见母亲;秦始皇因为母亲做了错事,就和她断绝了关系,后来听了颍考叔、茅焦的劝告,又恢复了孝道,史书上都夸他们做得好。现在阎家已经垮台了,太后更是被软禁在离宫,如果她伤心过度生病了,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呀?要是听了陈禅的建议,后人肯定会把责任怪到您头上。此时应该悄悄上奏,让皇帝好好奉养太后,领着大臣们像往常一样去拜见,这样才能顺应天意,安抚民心!”李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马上就给皇帝写了奏折,说了这些建议。

公元126年,汉顺帝永建元年,春天正月,汉顺帝去东宫看望阎太后,并给她请安。太后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看到皇帝来给他请安,心里这才踏实了些。正月初二,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很多犯人都被赦免了。正月十九,阎太后去世了。正月二十九,太傅冯石、太尉刘熹因为攀附权贵丢了官,司徒李合也被罢免。

到了二月初二,阎太后就被安葬了。二月初四,朝廷重新安排官员,首先就是任命太常桓焉为太傅,接着任命大鸿胪朱宠(京兆人)担任太尉,还让他参与处理尚书事务,又任命长乐少府朱伥当了司徒。之前立下功劳的尚书郭镇被封为了定颍侯。这时,陇西的钟羌部落又造反了,校尉马贤就带着军队去平叛,在临洮和他们打了一仗,杀了一千多羌人,剩下的羌人都投降了,凉州这才恢复了太平。

六月十九,朝廷封济南简王刘错的儿子刘显为济南王。七月二十一日,又任命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八月,鲜卑人又来侵犯代郡,太守李超在抵抗中战死。

这时,司隶校尉虞诩已经上任几个月了,在任期间,他先是弹劾冯石、刘熹,把他们搞下台,又举报中常侍程璜、陈秉这些人。因此,百官都很怕他,说他执法太严。三公也跟着上奏弹劾虞诩,说他大夏天的就去抓人,害得官吏百姓都没过上安稳日子。虞诩不服气,就上书辩解说:“法律就像堤坝一样,是为了防止风俗变坏,刑罚就像缰绳一样,是为了约束百姓。现在州里把事儿推给郡里,郡里推给县里,大家都在踢皮球,导致老百姓怨气冲天;官员们觉得混日子才是本事,认真干活就是傻。我揭发的贪腐案子有很多,三公怕被我盯上,就故意诬陷我。我就算是死,也要像史鱼一样,用性命向皇上进谏!”顺帝看了奏折后,就没处罚虞诩。

此时的中常侍张防仗着皇帝的宠信,就大肆收受贿赂,虞诩要查办他,可奏折总是被张防给扣了下来。对此,虞诩被气得不行,直接就把自己绑起来跑到廷尉那儿告状:“以前汉安帝宠信樊丰,差点把国家搞垮,现在张防又来这一套,国家又要遭殃了。我不想和这种人同朝为官,所以宁可坐牢也不愿像杨震那样含冤而死!”结果张防就跑到顺帝面前哭哭啼啼的,虞诩反而被判去左校服苦役。而张防一心想整死虞诩,两天内就提审了他四次。狱吏劝虞诩自杀了事,虞诩却是坚决拒绝,还说:“我宁可被砍头,让天下人知道真相,也不愿不明不白地去死!”

浮阳侯孙程和祝阿侯张贤一起求见顺帝,孙程说:“陛下当初和我们一起谋划大事的时候,最恨那些奸臣祸国的人,现在自己当皇帝了,怎么又犯一样的错?虞诩忠心耿耿却被关起来,张防作恶多端还陷害好人,却是逍遥法外。最近天象显示有客星侵犯羽林星,这是老天爷在警告宫里有奸臣,得赶紧抓了张防!”当时张防就在顺帝身后,孙程大声呵斥说:“张防你这个奸臣,还不滚出去!”张防没办法,就只好退到东厢房。孙程又催顺帝:“陛下赶紧抓人吧,别让他去找乳母求情了!”顺帝问尚书的意见,尚书贾朗和张防关系好,硬说虞诩有罪。顺帝便犹豫不决,就让孙程他们先退下。

这时,虞诩的儿子虞顗带着一百多个学生,举着旗帜拦住中常侍高梵的马车,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为父亲喊冤。高梵进宫报告后,张防终于被流放到了边疆,贾朗等六个人,有的被处死,有的被贬官。当天,虞诩就被放了出来。孙程又上书给顺帝,详细的说了虞诩的功劳,言辞十分的恳切。顺帝终于被说动了,就重新征召虞诩为议郎,没过几天又提拔他当了尚书仆射。

虞诩还向顺帝推荐议郎南阳人左雄,他说:“现在的公卿大臣都喜欢明哲保身,觉得做好好先生才是本事,认真做事就是傻,甚至还互相说‘别当太干净的人,随大流才能保命’。但左雄这个人正直有气节,应该让他当谏官,肯定能帮朝廷纠正不少问题。”顺帝听了他的建议,就任命左雄为尚书。

就在这时,浮阳侯孙程这些人就拿着奏章跑到皇帝面前,为了争功闹得不可开交。汉顺帝一看,被气得不行。相关部门也跟着弹劾,说孙程他们扰乱朝廷秩序,对皇帝不忠诚,王国这些人都是孙程的同伙,长期待在京城,办事情越来越骄横放纵了。顺帝一怒之下,直接就把孙程等人的官职都撤了,还把他们改封到偏远的小县城,并让这十九个人马上离开京城去封地,还命令洛阳令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把他们送走。

这时,司徒的属官周举就劝司徒朱伥说:“要是没有孙程他们当年在西钟下的拼死拥立,陛下哪能当上皇帝?现在陛下忘了他们的大功劳,却揪着小过错不放。万一他们在路上出点意外死了,陛下肯定会背上杀害功臣的骂名。现在趁他们还没走远,得赶紧上奏劝劝陛下!”朱伥有点犹豫,就说:“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要是单独上奏,肯定要挨罚。”周举听后,就严肃地说:“您都八十多岁了,位居三公高位,这时候不忠心报国,却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位子,您到底图什么呢?就算侥幸保住了官职,也不过是个奸臣而已;您要是因为进谏被处罚,还能留下一个忠贞的好名声。如果您觉得我说得不对,就批准我辞官吧!”朱伥听了,最终还是向顺帝上奏劝谏,顺帝还真听进去了,就把孙程改封为了宜城侯。

孙程到了封地后,心里感到窝火得很,一气之下就把代表爵位的印绶、符策都退给了朝廷,还偷偷跑回洛阳,躲到山里不露面。朝廷发现后就下诏书追究他的责任,最后还是恢复了他的爵位和封地,还赏赐了车马衣物,把他送回了封地。

冬天十月,司空陶敦被免职。当时的鲜卑人看汉朝边塞年久失修,就经常跑去侵扰依附汉朝的南匈奴。朔方以西的边塞好多地方都损坏了,鲜卑更是变本加厉。对此,南匈奴单于是又愁又怕,就上书请求朝廷修复边塞。过了几天,朝廷就下令:“调黎阳营的军队去驻守中山北界;边境各郡增加步兵,沿着边塞布防,还要勤加训练,练习作战和射箭。”同时,任命廷尉张皓为司空。

在西域这边,班勇干了件大事。他重新立车师后部原来的王子加特奴当王,又派手下杀了东且弥王,另立东且弥王族的人当王,这样一来,车师六国都被平定了。随后,班勇又召集各国联军去攻打匈奴,把呼衍王打得落荒而逃,他手下的两万多人都投降了。汉军还活捉了匈奴单于的哥哥,班勇让加特奴亲手杀了这人,这操作就是想让车师和匈奴的仇怨更深。后来北单于亲自带着一万多骑兵攻打车师后部,一直打到了金且谷。这时,班勇就派假司马曹俊去支援,结果单于被打退了,曹俊追击还杀了匈奴的骨都侯。呼衍王没办法,只好搬到枯梧河畔去居住,从这以后,车师境内就再也看不到匈奴人的影子了。

公元127年春天的时候,派出的军队接连传来了好消息。正月,中郎将张国带着南匈奴的军队,去攻打鲜卑首领其至鞬的部队,打了个大胜仗。到了二月,辽东的鲜卑人又来侵犯辽东和玄菟两个郡,乌桓校尉耿晔就赶紧召集边境各郡的军队,再加上乌桓的骑兵,一起出塞迎战。这一仗也打得特别漂亮,杀了很多敌军,最后逼得三万鲜卑人向辽东的守军投降。

三月,中原地区遭了大旱灾,这在古人眼里,可能就是老天爷给出的异常征兆。

顺帝这边也知道了一件关于自己身世的大事。原来顺帝的生母李氏,之前一直被葬在洛阳北郊,这件事还被隐瞒了起来。直到最近有侍从告诉顺帝真相,他这才知道。于是,顺帝就亲自去埋葬李氏的地方悼念,还按照皇家的礼制重新安葬了母亲。到了六月初九,朝廷下诏正式追封李氏为“恭愍皇后”,又把她的灵柩迁到恭陵北边的陵区安葬。

在西域那边,虽然大部分国家都归顺汉朝了,但焉耆国的国王元孟就是不肯臣服。班勇就向朝廷上书,请求出兵攻打。朝廷同意了,又派敦煌太守张朗带着河西四郡的三千精兵,和班勇一起作战,还召集了西域附属国的四万多联军,兵分南北两路进发。班勇走南路,张朗走北路,还约定了会师的日期。张朗因为之前有罪,一直想立功赎罪,所以就拼命赶路,提前到达了爵离关,还派司马带领先锋部队,斩杀了两千多敌军。元孟被吓得不行,就赶紧派使者前来投降。张朗就直接进了焉耆接受他们的投降,然后就回去交差了,他的罪也因此被赦免。可班勇因为没能按时和张朗会师,被问罪关进了监狱,最后还丢了官职。

到了秋天七月初一,天象出现了日食。七月初九,太尉朱宠和司徒朱伥被免去官职。七月二十七,朝廷提拔太常刘光当太尉,并让他处理尚书事务,又让光禄勋汝南人许敬当司徒。刘光是名臣刘矩的弟弟。许敬经历过和帝、安帝两朝,在窦氏、邓氏、阎氏这三拨外戚专权的时候,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不随波逐流。后来这三家外戚倒台了,很多朝廷大臣都受到了牵连,但谁也找不出许敬的过错,当时大家都很佩服他的气节。

南阳有个特别有名的人叫樊英,他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学问好、人品佳在天下出了名。他一直隐居在壶山南边,不管州郡的长官带着礼物多有诚意地来请他,还是朝廷三公以“贤良方正”“有道”这些名号举荐他,他都拒绝了;就连汉安帝下诏书召他去做官,他也不去。

到了永建二年,汉顺帝不死心,就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并派使者拿着诏书,带着黑色和浅红色的贵重币帛去请樊英。可樊英还是拿生病当借口,死活不肯答应。顺帝这下被整的生气了,就命令郡县的官员,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樊英抬上马车送到京城里来。樊英到了京城后,还是躺在床上称病,后来被人用轿子强行抬进大殿,可他还是不肯低头答应做官。顺帝没办法,只好让太医给他看病调养身体,每个月还给他送羊和酒。

后来,顺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专门筑了个高台,让公车令在前面引路,尚书亲自去迎接樊英,还赐给他凭几、手杖,用对待老师的礼节对待他。顺帝向樊英虚心请教治理国家的办法,还封他做五官中郎将。可过了几个月,樊英又说自己病重。顺帝只好把他改任为光禄大夫,准许他回老家休养,还让地方官员按时给他送粮食,逢年过节再送牛羊美酒。但樊英坚决不接受这些赏赐,朝廷多次下诏书劝说,他就是不松口。

当初,朝廷征召樊英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肯定不会改变自己隐居的志向。南郡王逸和樊英关系很好,就专门写信给他,引经据典地劝他出来做官。樊英最后听了劝,入朝为官了。可等他面见皇帝的时候,也没提出什么高明有用的建议,大家对此都特别失望。和他一起被征召的河南名士张楷就直接说:“人活在世上,要么出来做官,要么隐居起来。我本来以为你既然愿意出来做官,就肯定能辅佐好皇帝,拯救百姓于苦难之中。没想到你一开始仗着有才,把皇帝都惹火了,后来即使接受了官职和俸禄,却对朝廷一点帮助都没有,真是两头都没做好。”

司马光就说话了:古代的君子,要是遇到国家政治清明就出来做官,国家政治昏暗就隐居不出。隐居,并不是君子所愿意的,只是因为无人了解自己,而自己的主张又无法得以推行,奸邪小人充斥朝廷,而自己又会因此遭受祸害,所以才隐藏自己的才能,远远地避开他们。圣明的君王举荐隐逸之士,提拔出身卑微的人才,原本是因为他们对国家有益,并非以此来迎合世俗的视听。因此,有道德就足以得到君主的尊敬,有才能就足以庇护百姓,身穿粗布衣服而怀揣美玉,深藏不露而不急于求售,这样的人,圣明的君王应该竭尽礼节去征聘他,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恭敬地对待他,虚心地向他请教,克制自己的私欲来听从他的意见,这样之后才能使恩泽广施于四方,功业流传于天地之间。这是因为圣明的君王看重的是他们的治国方略,而不是他们的个人身份,追求的是治国的实际效果,而不是虚名。

如果礼节已经完备,心意已经恳切,而贤才仍然不前来做官,那么君主就应该在内心自我反省,而不敢强迫他前来,应该这样想:难道是我的德行浅薄,不足以让他仰慕吗?难道是国家政治混乱,不值得他辅佐吗?难道是奸邪小人在朝,使他不敢前来吗?难道是我的诚意不够,使他担忧自己的意见不会被采用吗?为什么贤才不追随我呢?如果君主的德行已经很深厚了,政治已经很清明了,奸邪小人已经远离了,诚意已经足够大了,那么贤才就会主动叩门自荐,又怎么会有君主殷勤求访而贤才却不前来的情况呢!荀子说:“用火光诱捕蝉,关键在于把火点亮,然后摇动树木就行了;如果火光不亮,即使摇动树木,那也没有什么用处。如今的君主如果能够使自己的德行昭明,那么天下的人就会归附他,就像蝉趋向明亮的火光一样。”有的君主以不能招致贤才为耻,于是就用高位来引诱他们,用严刑来威胁他们。假如对方真是君子,那么官职并不是他所贪图的,刑罚也不是他所畏惧的,最终还是不可能被招致;能够被招致的,都是贪图官职、畏惧刑罚的人,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贵之处呢!至于那些在家庭中以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而着称,在乡里以品行高尚而闻名,不义之财绝不苟取,不义之官绝不就任,洁身自好,安守本分,悠闲自得地度过一生的人,虽然他们的才能不足以使君主尊贵,也不足以庇护百姓,但他们也是修身自好的优秀之士。圣明的君王应当褒奖优待、安抚供养他们,使他们能够实现自己的志向。就像汉昭帝对待韩福,光武帝对待周党那样,以此来勉励人们廉洁知耻,美化风俗,这也就可以了,实在不应当像范升那样对他们进行诋毁,也不应该像张楷那样对他们求全责备。至于那些伪装自己以获取名誉,标新立异以惊世骇俗,不接受朝廷的俸禄却去争夺商人的利益,不接受小的官职却觊觎公卿宰相的高位,名不副实,内心与行为相悖的人,这就是华士、少正卯之类的人,他们能够免于圣王的诛杀就已经很幸运了,哪里还值得去征聘召见呢!

当时,朝廷又征召广汉郡人杨厚、江夏郡人黄琼。黄琼,是黄香的儿子。杨厚到京城后,就预言汉朝将有三百五十年的厄运,以此作为鉴戒,被任命为了议郎。黄琼快要抵达洛阳时,李固就派人在路上给他送上了书信,信中说:“君子认为伯夷心胸狭隘,柳下惠态度不严肃,所以既不做伯夷那样的心胸狭隘之人,也不做柳下惠那样不严肃的人,在二者之间,这才是圣贤立身的珍贵之处。如果您确实想要枕于青山、栖息山谷,效仿巢父、许由的行迹,那也就罢了;但如果您打算辅佐朝廷、拯救黎民百姓,现在正是时候。自从有人类以来,清明的政治少,污浊的风俗多,一定要等到尧、舜那样的圣君出现,那么作为有志之士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常听人说:‘高而尖的东西容易折断,洁白的东西容易被污染。’在盛大的名声之下,实际才能往往难以与之相称。不久前,鲁阳人樊英受到朝廷的征召,他刚到的时候,朝廷还专门为他设立坛席,像对待神明一样对待他,虽然他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表现,但他的言行操守,也没有什么缺失;然而,人们对他的诋毁之言却到处流传,他的名声也立刻受到了损害,这难道不是因为人们对他的期望过高,他的名声太盛了吗?所以,民间的议论都说‘所谓的处士纯粹是徒有虚名’。希望先生您能施展远大的谋略,让众人叹服,彻底洗雪这种社会舆论!”黄琼到京城后,就被任命为了议郎,不久后又升任为尚书仆射。黄琼过去曾跟随父亲在尚书台办事,所以非常熟悉那些典章旧例;等到他后来担任官职的时候,对官府的事务就更加通达熟练了,他在朝堂上发表争议性的言论,没有人能够驳倒改变他的意见。他多次上书言事,皇帝也大多予以采纳。

李固,是李合的儿子,年轻时就爱好学习,常常改变自己的姓名,拄着竹杖,赶着驴子,背着书箱,四处寻师求学,他不怕路途遥远,终于博览儒家经典,成为了当代有名的大学者。他每次到太学学习,都要悄悄进入三公府,探望慰问父母,不让跟自己一起学习的同学知道他是李合的儿子。

公元128年春季,京城发生了地震。

夏季六月,又发生了旱灾。

秋季七月,汉茂陵的陵寝发生了火灾。

九月,鲜卑又来侵犯渔阳郡。

冬季十二月,太傅桓焉被免职,车骑将军来历也被罢官。

本年,匈奴南单于拔去世,他的弟弟休利继位,被称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随后,顺帝就将孙程等人全部召回了京城。

公元129年春季正月,朝廷下诏大赦天下。

正月丙子日这天,顺帝举行加冠礼。

夏季五月,顺帝下诏说:“现在国内出现了不少灾异现象,朝廷又整顿政事,太官要尽量减少皇帝的膳食,不再享用奇珍异宝。然而桂阳太守文砻,不想着尽心竭力宣扬本朝的德政,却从远方进献大珍珠来讨好邀宠,现在把珍珠封装退还给他!”

本年,又有五个州发生了水灾。

秋季八月,太尉刘光、司空张皓被免职。

这时,尚书仆射虞诩上书说:“安定郡、北地郡、上郡地区,山川险要,有肥沃广阔的千里原野,土地适合放牧,水资源可以用来灌溉农田、发展漕运。近年来百姓频繁地遭受战乱灾害,众多羌人部落内部分裂叛乱,郡县也因战争陷入了灾荒境地,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二十多年了。现在要是放弃肥沃富饶的土地,舍弃大自然赋予的财富,不能说是有利;离开山川河流的险阻,而去防守那些没有险要地形的地方,这就很难实现国家的稳固了。如今这三郡尚未收复,先帝的园陵还孤立在外,而公卿大臣更是胆小怯懦,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地位,做事就喜欢敷衍推诿、给国家制造困难,他们只考虑费用开支,不谋划国家的安全。希望陛下能听取臣子正确的意见,考察并施行有利的方案。”

九月,顺帝就下诏,命安定、北地、上郡地区回归旧土。随后,又任命大鸿胪庞参为太尉,让他主管尚书事务,还任命太常王龚为司空。

冬季十一月,司徒许敬被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