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3年的春季正月,汉军与下江兵联合斩杀了甄阜和梁丘赐二人,并杀死了两万多士兵。此时,王莽的纳言将军严尤和秩宗将军陈茂打算占据宛城,随后他们就和刘演率领的军队在淯阳进行了一场大战,但是没打赢,而刘演在打了胜仗之后,趁势就包围了宛城。在此之前,青州、徐州地区的盗贼人数多达数十万,但是他们没有文书、号令、旌旗和军队编制。一直到汉军起兵之后,这些盗贼才开始自称将军、攻城掠地、发布文书。王莽听说这些消息后,终于是感到害怕了。
此时,舂陵戴侯的曾孙刘玄在平林的起义队伍里,大家都叫他“更始将军”。那会儿汉军已经有十多万人了,但是却没有一个领导。军中的将领们一商量,觉得还是得找个刘家皇室的人当首领,这样才能让大伙儿心服口服。听到这个消息后,南阳的那些英雄豪杰还有王常等人,就想着让刘演当汉军的首领。可是新市、平林那些带兵的将领,平时自由散漫惯了,他们听说刘演管理军队十分严厉而且还不好相处,就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提议,他们反倒觉得刘玄这个人性格软弱,好控制。于是就私下里决定立刘玄当首领,等事情定下来后再把刘演叫来通知。刘演一听就急了,赶紧劝大伙儿说:“各位将军想立皇室宗亲当首领,这本来是个好事。可是现在青州、徐州那边的赤眉军也起义了,人数有好几十万。要是他们听说咱们在南阳立了个刘氏宗亲当首领,那他们肯定会效仿我们。现在王莽还没有被消灭,若是咱们内部先打起来,这就不止是让外人看笑话的事了,还会削弱咱们的实力,这对于推翻王莽的统治是没好处的。我看了地图才发现舂陵距离宛城只有三百里路,现在要是急着称帝,那我们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麻烦可就大了。我们不如先称王,这样不仅能指挥各路将领,还能观察赤眉军的动向。要是赤眉军立的人有本事,咱们就带着队伍去投奔他们,他们也不会亏待咱们。要是赤眉军没立皇室,等咱们灭了王莽,再收拾完赤眉军,到时候称帝也不晚啊!”军中的很多将领听了后,都觉得挺有道理,可张卬却急眼了,只见他拔出宝剑往地上一砍,大声嚷嚷说:“你们别在磨磨唧唧的了,要是再犹豫可就坏事了,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谁也别改了!”其他人一看这架势,也只好听他的了。
二月初一这天,大伙儿在淯水边的沙地上搭了个台子,随后就让刘玄登基称帝。此时的刘玄站在台上,脸朝南接受大臣们的朝拜,在这过程中他紧张得直冒汗,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刘玄当了皇帝后,马上就宣布大赦天下,还改了年号叫“更始”意思是要与天下百姓重新开始。接着就开始给大伙儿封官,他让族父刘良做国三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担任大司马,刘演担任大司徒,陈牧担任大司空,其他将领也都被封了九卿或者将军。可这么一来,却把那些有本事的人给得罪了,从这一点上他们就对这位新皇帝感到了失望。
而王莽为了证明自己安然无恙,就把胡子和头发都给染黑了,又立杜陵史谌的女儿为皇后,并设置了后宫,封号与公、卿、大夫、元士相当的共一百二十人。
随后王莽就宣布大赦天下,他下诏说:“如今朕命令王匡和哀章等人前去讨伐青州、徐州地区的盗贼,严尤、陈茂等人前去讨伐前队的敌人,朕已经明确的告知他们,若是投降就可以免除死罪。若是任然执迷不悟,那么朕将会派大司空隆新公率领百万大军前去彻底剿灭他们。”
到了三月,王凤与太常偏将军刘秀等人就攻占了昆阳、定陵和郾城三座城池,大大增强了起义军的力量。
而王莽再听说严尤、陈茂战败后,就派司空王邑火速前往洛阳,与司徒王寻一起发兵平定山东的叛乱。与此同时,王莽还征召了六十三位精通兵法的人担任军吏,又任命巨母霸为垒尉,还驱赶虎、豹、犀牛、大象等猛兽以壮军威。王邑到达洛阳后,就命令各州郡选派精兵强将,由牧守亲自率领,总共集结了四十二万人,号称百万。其余的部队都在路上,运送粮草的队伍有绵延千里。
夏季五月,王寻、王邑就前去与严尤、陈茂会合。
此时,汉军的将领们看到王寻、王邑的军队人数众多,而且实力强悍,心里就感到很害怕,吓得纷纷往后撤,一直退到了昆阳城。这时大伙挤在城里,心里慌得不行,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家人的安危,甚至想各自带兵逃回自己的地盘。这时刘秀赶紧站出来劝大家说:“咱们现在人少粮也少,敌人却这么厉害,如今只有团结起来搏一搏,还有机会单车变摩托;要是分开各自逃跑,肯定会全军覆没。再说了,现在宛城还没打下来,咱们也没法互相支援;若是昆阳失守,那么不出一天,咱们的其他部队也会被敌人给吃掉。如今,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大家难道不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吗?反而惦记着老婆孩子和那点家产。”将领们一听就火了,大声嚷嚷道:“刘将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而刘秀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了。
就在将领们正在嚷嚷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骑兵就跑回来报告说:现在敌人已经到城北了,他们的队伍拉得老长了,好几百里都望不到头!这些将领平时一直瞧不上刘秀,但这会儿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说:“刘将军,还是您给拿个主意吧!”刘秀听到他们认怂了,就又仔仔细细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这次大家都同意了。当时的昆阳城里就剩下八九千人,刘秀就安排王凤和王常守城,自己则带着五威将军李轶等十三个人,趁夜从南门偷偷的溜出去,到外头找救兵去了。
这时,王莽的军队大概有十万人已经到了昆阳城下,刘秀他们差点就没能突围出去。随后,王寻、王邑就把昆阳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严尤就劝他们说:“昆阳城又小又结实,实在不好强攻。现在汉军的主力都在宛城,咱们不如直接去攻打宛城,汉军肯定会慌不择路的逃跑。一旦拿下宛城,那昆阳自然就投降了。”可惜王邑不同意,他说:“之前我去打翟义,因为没能把他活捉,回来后还挨了一顿骂。现在我带着百万大军,若是连个小城都打不下来,那以后还怎么立威?今天必须把昆阳城踏平,杀他个血流成河,然后咱们再唱着歌跳着舞往前冲,那样才痛快!”于是,他们就把昆阳围了一层又一层,扎了几百个营寨,敲锣打鼓的声音几十里外都能听见。他们攻城的时候,又是挖地道,又是用冲车撞城墙,箭就跟下雨似的往城里射,逼得城里的百姓出门打水都得背着门板挡箭。后来王凤实在撑不住了,就想投降,但是王寻、王邑却不答应。因为这俩人觉得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压根就没把守城的汉军当回事儿。看到他俩如此骄傲,严尤赶忙劝道:“老话说‘围城要留缺口’,我们不如故意放几个敌人出去,这样还能吓唬吓唬宛城的汉军。”但是王邑还是不听。
另一边,棘阳守长岑彭和前队贰严说一直死守宛城,汉军连着围攻了好几个月,城里粮食都吃光了,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最后实在扛不住,只能开城投降。随后,更始帝刘玄就进了宛城。汉军的将领们都嚷嚷着要杀了岑彭,刘演却拦住他们说:“岑彭是地方大官,守城是他的本分。咱们干大事的人,就该表扬这种尽忠职守的人,不如给他封个官,也好让百姓看到我们的仁义。”于是,更始帝就封岑彭为归德侯。
等刘秀跑到郾城、定陵后,就想把各营的军队都调集起来。可那些将领舍不得好不容易抢来的财物,想留下一部分人守着。但是刘秀说:“这仗要是打赢了,你们得到的财宝会比现在多一万倍,还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要是打输了,那就连命都没了,还守着这点东西有啥用?”大家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刘秀这才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
到了六月,刘秀就和各路援军一起向王莽的军队发起了进攻。刘秀亲自带着一千多步兵和骑兵做先锋,在距离主力部队还有四五里的地方摆开了阵势。这时,王寻、王邑看到汉军出动,就派了几千人出来迎战,刘秀看到敌军出阵,就开始带头冲锋,在敌军中横冲直撞的斩杀了几十个敌人。其他将领看到刘秀这么勇猛,心里高兴坏了,都说:“刘将军平时碰到小股敌人都有点胆小,怎么今天遇上强大的对手却变得这么勇猛,真是奇怪!刘将军,您继续当先锋,我们跟在后面给您帮忙!”刘秀一听,就又带着人冲了上去。这一次,王寻和王邑的军队就有点扛不住了,开始撤退了。汉军其他的部队瞅准机会,就跟着往前冲,又斩杀了成百上千的敌人。汉军连着打了几次胜仗,那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这时的刘秀瞅准时机,就带着三千名敢死队,从城西的河边出发,目标直指王莽军队的核心。而王寻、王邑压根没把刘秀放在眼里,他们觉得这几千人根本不够看,于是就亲自带着一万多人出来迎战。为了防止其他营的军队抢功劳,他们还下令:没有命令,谁都不许擅自行动。结果这一万多人被刘秀的敢死队冲得阵型大乱,汉军趁势猛攻,当场就把王寻给杀了。这时候,昆阳城里的守军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就知道是援军到了,也打开城门冲了出来,和城外的汉军前后夹击。一时间,喊杀声、助威声响彻天地,看到这种局面,王莽的军队彻底慌了,于是就开始疯狂逃窜。逃跑的时候,士兵们互相踩踏,死了很多人,导致路上全是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大暴雨,风大得能把屋顶的瓦片掀起来,滍水也跟着暴涨。王莽军队带来的虎豹等猛兽都被吓得直哆嗦,士兵们被淹死的有上万人,尸体把河道都快堵住了。而王邑、严尤、陈茂三个人骑着马,踩着尸体渡过河之后,就狼狈地逃走了。这一仗,汉军缴获了数不清的粮草、兵器等物资,搬了好几个月都没搬完,实在搬不动的,就一把火烧掉。这时王莽军队的残兵败将也纷纷逃回了各自的郡县,王邑最后只带着几千个从长安带来的士兵逃回了洛阳。这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关中地区的人都被震惊到了。紧接着,全国各地的英雄豪杰一看王莽军队不行了,就纷纷起兵响应。这些英雄豪杰不仅杀掉了王莽任命的官员,还自己封自己为将军,他们依旧采用汉朝的年号,都等着更始帝下命令,然后进攻王莽呢。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起义的浪潮就席卷了全国。
这时,王莽听到有传言说他毒杀了汉平帝,于是就在王路堂召集公卿大臣,还公开了他为平帝祈求长寿的金縢之策,哭着向群臣展示策书里的内容。
紧接着,刘秀又去攻打颍川,但是没把父城打下来,只好在巾车乡安营扎寨。颍川郡有个叫冯异的官员,负责监管五个县,结果被汉军给抓住了。冯异就跟刘秀求情说:“我老母亲还在父城呢,您要是放我回去,我一定守住这五个县,好好报答您的恩情!”刘秀略作思索就答应了。冯异回去后,就跟父城的长官苗萌说:“现在好多起义军将领都又凶又爱抢东西,只有刘将军到哪儿都不祸害百姓,看他做事的样子,肯定不是一般人。”于是,冯异和苗萌就带着五个县的人,一起投降了刘秀。
而新市和平林的那些将领,看刘演兄弟名气越来越大,心里就非常嫉妒,于是就偷偷劝更始帝刘玄把他俩除掉。此时的刘秀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跟刘演说:“哥,我感觉要有麻烦事了。”可是刘演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这种事儿是常有的。”后来,更始帝把将领们都召集起来,又把刘演找来,想借他的宝剑看看。这时候,绣衣御史申徒建赶紧献上玉玦,暗示更始帝动手,可是更始帝胆子小,愣是没敢发作。这时,刘演的舅舅樊宏提醒他:“如今申徒建这么做,是不是跟当年范增劝项羽杀刘邦一样,这是想害你啊?”可惜刘演没当回事,就没接话。
还有个叫李轶的,一开始跟刘演兄弟关系特别好,后来却跑去讨好更始帝身边的新贵。看到李轶去讨好新贵,刘秀就劝刘演说:“哥,李轶这人不靠谱,他的话以后不能信了。”但是刘演也没听进去。刘演手下有个猛将叫刘稷,打仗特别厉害,他听说更始帝当了皇帝后,就气得直骂:“刚开始带头起义干大事的是我们伯升(刘演)兄弟,这更始帝算老几!”后来,更始帝就封刘稷当抗威将军,但是刘稷死活不接受。看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更始帝就带着几千士兵,把刘稷抓起来要杀他,刘演就出来拼命阻拦。这时候,李轶和朱鲔就趁机撺掇更始帝,把刘演也一块儿抓了,更始帝当天就把兄弟俩都杀了,然后让自己的族兄刘赐担任大司徒。
刘秀在父城听说哥哥死了,就赶紧跑到宛城向更始帝请罪。这时,大司徒的属官们都来安慰他,刘秀在私下里也不说受委屈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检讨自己,绝口不提自己在昆阳立下的战功;也不敢给哥哥办丧事,该吃吃该喝喝,有说有笑就跟平常一样。更始帝看他这样,反倒有点愧疚,就封刘秀做了破虏大将军,还给了个武信侯的爵位。
这时候,有个叫西门君惠的道士,跟王莽的卫将军王涉说:“有预言说姓刘的要重新得天下,我看国师公刘秀的名字就非常符合情况啊!”听到这个消息,王涉就拉着国师公刘秀、大司马董忠、司中大赘孙及一起商量对策,他们打算带着手下的兵把王莽给绑了,然后投降汉军,好保住自己的家族。结果到了这年七月,孙及却跑去跟王莽告密。王莽把董忠叫来一顿臭骂,然后就杀了他,还让虎贲军拿着斩马剑把董忠的尸体剁碎,又把他的全家都抓起来,用醋、毒药、刀剑,再加上荆棘丛,一股脑埋进一个大坑里;国师公刘秀和王涉知道事情败露了,只好自杀。王莽觉得这几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又深知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所以就没把这事公开。
王莽这边呢,外面军队打了败仗,内部又有大臣背叛,身边那是一个能信的人都没有了,这时他也没心思管全国各地的事儿了。于是就把王邑召回京城,让他担任大司马,又任命大长秋张邯担任大司徒,崔发担任大司空,司中寿容苗欣担任国师。而王莽却愁得吃不下饭,平时只能靠喝酒、吃鲍鱼来解闷;有时看军报看得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打个盹,都没心思上床睡觉了。
这时,成纪的隗崔、隗义,上邽的杨广,冀地的周宗一起起兵响应汉军的号召,他们凑了几千人,然后就去攻打平襄,把王莽任命的镇戎大尹李育给杀了。隗崔的侄子隗嚣,一直挺有名气,还喜欢研究经书,隗崔他们就一起推举隗嚣当上将军,隗崔自己当白虎将军,隗义当左将军。随后,隗嚣就派人去请平陵的方望来当军师,方望劝隗嚣在城东建了座高庙。等到己巳那天,他们就在庙里祭祀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汉世宗刘彻,隗嚣他们都是以臣子的身份行礼,然后杀马盟誓,说是要复兴汉朝、辅佐刘氏宗亲,还发了文书到各个郡国,又把王莽的罪行都列了出来。随后,隗嚣就带着十万人马,杀了雍州牧陈庆、安定大尹王向,又派手下将领去攻打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这些地方都被打下来了。
想当初,茂陵的公孙述是清水县县长,还是挺有能力的,后来升官做了导江卒正,负责治理临邛。汉军起义后,南阳的宗成和商人王岑也起兵响应,攻打汉中,杀了王莽任命的庸部牧宋遵,聚集了好几万人。这时,公孙述就派人去迎接宗成他们,可宗成这些人到了成都之后,就开始烧杀抢掠、胡作非为。看到这种情况,公孙述就把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召集起来说:“大家都被王莽的新朝折腾惨了,早就盼着汉朝复兴了,所以一听说汉军将领来了,都急着去迎接。可现在他们却残害无辜百姓,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这哪是义军,分明就是土匪!”于是,公孙述就派人假扮成汉朝使者,给自己封了个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的官职,然后他就挑选精兵去攻打宗成等人,结果把他们都杀了,还收编了他们的队伍。
就在公孙述收编了宗成等人的部队后,以前的钟武侯刘望又在汝南起兵了,而严尤和陈茂就跑去投靠他。到了八月,刘望就称帝了,他任命严尤做大司马,陈茂做丞相。
这时的王莽就派太师王匡、国将哀章驻守洛阳。而更始帝就派定国上公王匡去攻打洛阳,西屏大将军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去攻打武关,这一下就把长安周边的人给整慌了。就在这时,析县的邓晔、于匡在南乡起兵响应汉军的号召,他们先攻打武关都尉朱萌,结果朱萌投降了;接着又杀了右队大夫宋纲,然后向西打下了湖县。看到这种乱局的王莽急得不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崔发说:“以前国家遇到大灾难,就靠痛哭来压制,现在咱们也应该祈求上天来帮忙。”于是王莽就带着大臣们跑到南郊,把自己当初称帝时说的那些“符命”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然后仰着头大哭,最后哭得没力气了,就趴在地上磕头。他还让学生和老百姓早晚都来哭,哭完就给粥喝,如果有哭得特别伤心的,就封他们做郎官,这一下子就封了五千多人。
除此之外,王莽又任命了九个将军,他们的名号里都带有“虎”字,随后就让他们带着几万北军精锐向东出发去平叛,他还把这些将军的老婆孩子扣在宫里当人质。当时的皇宫里还有六十多万斤黄金,其他财物也不少,但王莽却特别小气,只给了每个“九虎士”四千钱,因此大家心里都特别不满,根本不想打仗。等九虎将军到了华阴回谿后,就靠着险要的地势进行防守。看到王莽又派了军队过来,于匡、邓晔就去攻打他们,结果六个将军战败逃走;两个将军跑回朝廷请罪,王莽就派人问他们战死的人在哪儿,然后这两人就自杀了;剩下的四个将军直接就逃跑了。还有三个将军收拢残兵,守着渭口的京师仓。打了胜仗之后,邓晔就打开了武关城门,然后迎接汉军入关。李松则带着三千多人到了湖县,然后和邓晔一起攻打京师仓,但是没打下来。随即邓晔就任命弘农掾王宪为校尉,让他带几百人向北渡过渭水,进入左冯翊地界。李松则派偏将军韩臣等人一直往西打到新丰,又打败了王莽任命的波水将军,一直追到长门宫。而王宪却是往北一直打到频阳,所到之处的人都主动投降。此外,各个县的大户人家也纷纷起兵,自称是汉朝的将军,他们都带着队伍跟着王宪。等到李松、邓晔的军队到了华阴后,长安附近的各路军队已经把长安城围了起来,这时大家听说天水隗嚣的军队快要到了,就抢着要先打进城,想抢头功、抢财宝。
此时的王莽已经无计可施了,就赦免了城里的囚犯,不仅给他们发兵器,还杀了猪,让大家喝猪血发誓说:“谁要是不为新朝卖命,神灵都不会放过他!”然后就派更始将军史谌带着这些囚犯去作战。结果这些人刚渡过渭桥就全跑了,史谌只能空手而回。愤怒的起义军还挖开了王莽老婆、孩子、父亲、祖父的坟墓,烧了他们的棺材,又把王莽建的九庙、明堂、辟雍也给烧了,大火把整个长安城都照亮了。
九月初一,汉军就从宣平门打进了长安。张邯碰上汉军,当场就被杀死了;王邑、王林、王巡、带足恽这些人,各自带着兵在皇宫北阙下进行抵抗。这些人从天亮打到天黑,当官的和住在贵族府邸里的人全都逃得没影了。
到了第二天,长安城里有几个年轻人,像朱弟、张鱼他们,害怕被起义军抢东西,就带头起哄,一把火烧了作室门,又用斧头劈开敬法闼,他们边烧边喊:“反贼王莽,还不赶紧出来投降!”大火很快就烧到了掖庭和承明殿,这里是汉平帝的皇后住的地方。汉平帝的皇后觉得没脸再见汉朝的人,于是就跳进火里自杀了。
这时候的王莽躲在宣室前殿避火,可火势追着他跑。他穿着深青色的衣服,手里还攥着虞帝匕首,旁边的天文郎不停地摆弄着占卜器具。王莽就跟着北斗星斗柄的方向挪动自己的座位,嘴里还念叨:“以前老天爷把天命都给了我,现在汉军能把我咋滴!”
初三这天,天刚亮,大臣们就搀扶着王莽从前殿跑到了渐台,想着靠周围的池水挡一挡追兵。当时跟着他的公卿官员还有一千多人。王邑由于日夜拼命打仗,早就累得不行了,手下的士兵几乎死光了。随后,他就骑马逃进皇宫,辗转跑到渐台,就看见儿子侍中王睦正脱了官服准备逃命,王邑把他臭骂了一顿,就命令他回来,父子俩就一起守着王莽。
此时的汉军冲进宫殿,听说王莽在渐台,马上就把渐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时渐台上的人就跟汉军对射,等箭射完了,就拿着短兵器肉搏。王邑父子、带足恽、王巡都在混战中被杀,王莽没办法,就只能躲进内室。到了下午,汉军就冲上了渐台,苗欣、唐尊、王盛这些人全都战死了。这时有个叫杜吴的商人趁机杀了王莽,校尉东海人公宾就割下了王莽的脑袋。其他士兵一拥而上,抢着分割王莽的尸体,他们为了抢肉,几十个人打成一团。而公宾就拿着王莽的脑袋去见王宪了。
这个王宪自称是汉朝大将军,长安城里的几十万军队都归他管。他住进了东宫,霸占了王莽的后宫嫔妃,还享用着王莽的车马服饰。初六这天,李松、邓晔也进了长安,将军赵萌、申屠建也到了。这时大家发现王宪把玉玺私自藏了起来,还霸占了那么多宫女,又用着天子才能用的鼓旗仪仗,马上就把他抓起来杀了。这时,王莽的脑袋被送到宛城,挂在集市上示众。老百姓见了,都争着去打他的脑袋,还有人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吃掉泄愤。
班固说:王莽一开始靠外戚的身份发家,故意装得谦卑低调,努力做事博取名声。等他当上了辅政大臣,表面上为国家操劳、做事正直,这不就是那种“表面仁义,实际虚伪”的人嘛!王莽这人既不善良,又满肚子坏水,再加上他借着四位父辈积累的权势,又赶上汉朝衰落、皇位继承几次中断,太后又长寿,能给他撑腰,这才让他有机会把奸计耍到底,最后篡夺皇位。这么看来,他篡位好像也是天意,不完全是人力能决定的。可等他真正坐上皇位后,统治比夏桀、商纣那会儿还危险,他却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是黄帝、虞舜转世。从此行事就更加肆意妄为,经常靠着阴谋诡计耍威风,把华夏大地祸害了个遍,连边疆的少数民族地区都遭了殃,可他还不满足。这下可好,天下人都活不下去了,就开始造反。最后他丢了城池、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还害得天下好多城市变成了废墟,百姓也跟着遭殃。翻遍史书去找那些乱臣贼子,论起祸国殃民的程度,还没人能比得上王莽。以前秦朝烧《诗》《书》来巩固自己的统治,王莽就拿《六艺》给自己的奸计找借口,虽然手段不一样,但最后都走到了亡国的那一步,他们都是被圣王淘汰的人罢了。
长安被攻下之后,紧接着,定国上公王匡就攻下了洛阳,还活捉了王莽的太师王匡和哀章,随后将他们全部斩首。到了冬季十月,奋威大将军刘信在汝南击杀了刘望,并诛杀了严尤和陈茂。至此,整个郡县都投降了。
那会儿更始帝打算把都城定在洛阳,就封刘秀做司隶校尉,让他先去洛阳把皇宫和官府收拾好。刘秀接到命令后,马上就召集了一帮下属,开始起草文书、巡查办事,一切都按照汉朝原来的规矩来。
当时,长安附近的官员和读书人听说更始帝要来,都跑到东边前去迎接。结果他们看到更始帝手下的那些将领,一个个的裹着头巾,穿着女装,滑稽得不行,就忍不住笑话起来。可等看到刘秀带领的司隶校尉下属们时,大家一下子就乐坏了,有些上了年纪的官吏甚至激动得直掉眼泪,说:“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汉朝官员该有的威严模样!”就因为这事儿,不少有见识的人都开始暗暗支持刘秀。
后来更始帝北上到洛阳定都,还派了使者到各个郡国传达消息,说:“谁先投降,就恢复谁原来的爵位!”这时有个使者到了上谷郡,上谷太守耿况赶紧出来迎接,还把太守印绶给交了上去。这个使者收下印绶后,过了一晚上也没还的意思。这时,太守手下的功曹寇恂就带着兵去见使者,要求把印绶还回来,可是使者不干呐,嘴里还嚷嚷着:“我可是皇上派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功曹,还想威胁我不成?”寇恂说:“我哪敢威胁您啊,只是觉得您这做法太欠考虑了。现在天下刚有点太平的样子,如今您拿着皇上的符节出来办事,各地的百姓都眼巴巴的等着呢。结果您刚到上谷就失信于人,以后还怎么让别的地方听您的?”这个使者被说得哑口无言。看到使者的窘境,寇恂干脆让手下人假传使者的命令,把耿况叫来。等耿况一到,寇恂就立即上前拿过印绶交给他。使者没办法,只能以更始帝的名义下了道诏书,耿况这才拿着印绶回去了。
还有宛城的彭宠和吴汉,两人跑到渔阳避难。他们的老乡韩鸿正好是更始帝派去北方巡查的使者,就以皇帝的名义封彭宠做偏将军,代理渔阳太守,又让吴汉当了安乐县令。此外,更始帝还派人去招降赤眉军。赤眉军首领樊崇等人听说汉朝又复兴了,就把部队留在原地,自己带着二十多个将领跟着使者到了洛阳。等到了洛阳后,更始帝就把他们都封了侯,但是没给他们封地。没过多久,留在原地的赤眉军士兵就开始有人逃跑,樊崇他们没办法,只好又回到自己的营地。
就在樊崇回到赤眉军营地的时候,王莽任命的庐江连率李宪,趁着天下大乱就占领了庐江郡,还称自己是淮南王。这时候,以前梁王刘立的儿子刘永就跑到洛阳去投靠更始帝,更始帝就把他封为了梁王,把都城定在睢阳。
这时的更始帝想派个信得过的大将去河北巡查,大司徒刘赐说:“如今的刘氏子弟里,只有刘秀能担此重任。”但是朱鲔等人却不同意他的提议,更始帝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刘赐就一直劝他。最后,更始帝就让刘秀代理大司马的职务,拿着符节渡过黄河,去安抚河北的各个州郡。同时,更始帝还任命刘赐为丞相,让他先去长安把宗庙和宫殿修整好。
刘秀到了河北后,就开始考察各个郡县的官员,对那些没本事的,直接罢免,对有才能的,就提拔;又释放了那些无辜的囚犯,废除了王莽定下的严苛法令,还恢复了汉朝原来的官职名称。刘秀这一顿操作让当地的官员和百姓都特别高兴,争着拿牛肉美酒来慰劳刘秀,可刘秀一样都没接受。
有一次,南阳的邓禹拄着拐杖一路追赶刘秀,一直追到邺城才追上。刘秀开玩笑说:“我现在有权给人封官,你大老远追来,是想当官吗?”邓禹说:“不想。”刘秀又问:“那你想干啥?”邓禹说:“我就盼着您能威震天下,我能跟着您出点力,把名字留在史书上!”刘秀听了哈哈大笑,就留邓禹住下,两人聊了一整晚。邓禹趁机就劝刘秀:“现在崤山以东还没平定,赤眉、青犊这些起义军动不动就几万人。更始帝这人没什么本事,遇事没主见,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些普通人,就想着抢钱,只知道用武力镇压反对者。他们只图眼前享乐,没有一个是忠良有智谋的,也没人想着辅佐皇帝、安抚百姓。从古至今,圣人能够成就大业,靠的就是顺应天时和得人心。现在您看更始帝,刚即位就天灾不断,这是天时不利;他又没能力安抚百姓,天下早晚得乱,这是人心不归。您现在虽然只是辅佐更始帝,但以后恐怕难有大成就。不过您向来德行高、功劳大,而且大家都佩服您,您治军又严格,处理事情也是赏罚分明。依我看来,您不如招揽天下英雄,以此来收服民心,就像汉高祖那样成就一番大业,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凭您的本事,平定天下不是难事!”
刘秀听了邓禹的话特别开心,就让邓禹留在身边,帮自己出谋划策。每次要任命将领时,刘秀都会问问邓禹的意见,而邓禹推荐的人也都很能干。而刘秀自从哥哥刘演被杀后,只要是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不吃肉也不喝酒,枕头和席子上常常有泪痕。主簿冯异发现这个情况后,就找了个机会劝他,刘秀却赶紧拦住说:“这话可别乱说!”冯异接着说:“更始帝治理国家一团糟,老百姓都没个依靠。人饿久了,给点吃的就满足。现在您负责河北这片地方,应该派人去各个郡县宣传您的好政策。”刘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按他的意思去办了。骑都尉耿纯在邯郸拜见刘秀后,就发现刘秀的下属和军队纪律跟其他将领完全不一样,于是就主动去和刘秀结交。
当时,刘林劝刘秀挖开列人县的河道,放水去淹赤眉军,但是刘秀没听他的。刘林讨了个没趣,就跑到真定去了。刘林以前在赵、魏一带是出了名的喜欢结交江湖好汉、行侠仗义。在王莽当政的时候,长安有个人自称是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结果被王莽给杀了。就在这时,有个在邯郸靠占卜为生的人叫王郎,他瞅准机会,大言不惭地对外宣称自己才是如假包换的刘子舆。王郎还编造故事说:“我亲妈以前是汉成帝宫里唱歌的,有一回她看见黄气从天上落下来,然后就怀上了我。那时赵飞燕皇后想害我,我亲妈就偷偷抱来别人家的孩子顶替,我这才保住了性命。”可笑的是,刘林这些人居然信了王郎的鬼话,还拉上赵国的大土豪李育、张参等人,凑一块儿商量着拥立王郎。这时正好遇到民间都在传赤眉军要渡过黄河往北来,刘林他们就到处散布消息,说“赤眉军该拥立刘子舆当皇帝”,想看看老百姓是啥反应,没想到好多人还真信了。到了十二月,刘林就带着手下的几百号人,赶着车马就冲进了邯郸城,直奔王宫而去,当场就把王郎捧上了天子的位子。王郎当上“皇帝”后,马上就派手下将领去攻打幽州、冀州,还发了文书到各个州郡。这么一来,赵国以北、辽东以西的地方,很多人看势头不对,都纷纷表示响应,归附了王郎。
公元24年的春季正月,大司马刘秀因为王郎势力强盛,便决定北上巡行蓟城。
随后,申屠建就和李松从长安赶来,准备迎接更始帝迁都。到了二月,更始帝就从洛阳出发。想当初,长安周边那些有势力的人打着更始帝的旗号杀了王莽后,每个人就盼着能被封侯。可在申屠建杀了私藏玉玺、行为僭越的王宪后,就放话出来,说“长安的这些年轻人太狡猾,居然把自己的主子都杀了”。他的这话一出,可把当地的官员和老百姓都吓坏了。于是,各个县城就开始聚集兵力,以此来守卫自己的地盘,申屠建他们怎么打都打不下来。
等到更始帝到了长安后,就下了一道大赦令说:除了王莽的子孙,其他人都能免罪,这才把长安周边的局势平定下来。那时候,长安只有未央宫被烧毁了,其他的宫殿、陈设、仓库还有官府都完好无损,集市也跟原来一样热闹。随即,更始帝就住进了长乐宫,待他登上前殿后,就让手下的郎吏们依次站在庭院里。结果更始帝特别怂,只是低着头,拿指甲划着坐席,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些人。后来又有将领进来拜见,更始帝张口就问:“你这次抢了多少东西?”他身边那些从宫里留下来的老官吏,听了这话后,都惊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