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裴相,诸位大人,西北虽定,北疆也战事暂缓,然东线烽烟再起!金虏趁我内乱,悍然入寇,占我疆土,屠我百姓,此乃国仇家恨,不共戴天!臣,李珩,愿请缨东征,收复失地。不破金虏,李珩誓不还朝!”
裴云行眉毛微微颤动,眼中流露出真切的不忍,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江陵郡王,当初你连孩子满月都不曾等得,便领兵出征。如今,刚刚历经大半年血战,千里奔袭,旋踵未安,便要再次出征……实在让裴某于心难忍啊!不若让大军多休整些时日,或……或另遣一员上将先行御敌,你来坐镇中枢,统筹全局?”
孙传庭也紧接着附和,语气恳切:“裴相所言极是。江陵王一身系天下安危,社稷仰赖,当以保重贵体为重。金虏虽凶,然我京畿尚有兵马,或可固守待援……”。
李珩目光扫过众人,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犹豫。他摇了摇头,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
“裴相、孙尚书关爱,珩感激不尽。然,军情急如火!如今正值秋末,天气尚利我军骑兵驰骋,火器亦能发挥威力。若拖延时日,一旦让金虏在关内站稳脚跟,凭借缴获之城池粮草,深沟高垒,甚至待到寒冬降临,我军攻坚难度倍增,将士冻馁,届时再想收复失地,恐将血流成河,事倍而功半!战机稍纵即逝,岂能因我一人之疲累,而贻误国家大事,置黎民于水火?!”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继续陈说利害,言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家国大义与必胜信念:“金虏虽乘虚而入,势头凶猛,然其本质仍是孤军深入,后援难继,且新占之地,民心向我,其统治如沙上筑塔!反观我军,新定西北,士气如虹,将士求战心切,正可挟大破三叛之煌煌威势,一鼓作气,以泰山压顶之雷霆手段尽破之!珩在此立下军令状,必能速破金虏,将其彻底驱逐出关,复我大周朗朗河山!”
他这番分析,如庖丁解牛,将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更兼其赫赫战功所带来的巨大威望,使得阁内原本倾向于稳妥保守的众臣,也被这股豪情与担当所感染,心中天平渐渐倾斜。裴云行抚须沉吟,孙传庭目光闪烁,显然都在重新权衡。
端坐于上的楚王李景瑆,看着这位目光炯炯、气势仿佛能撑起即将倾塌天空的“王兄”,心中虽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依赖,是危局中找到擎天巨柱的庆幸与折服。他知道,满朝文武,此刻唯有李珩能担此重任。他沉默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王兄忠勇体国,担当如山,孤……心实感佩!既如此……孤便准王兄所请!只是……大军需要多少时日休整,方可再战?”
李珩拱手,声音斩钉截铁:“三日!只需三日!让将士们饱餐战饭,整理甲胄,补充粮草军械。三日后,臣便于校场誓师,挥师东征,必不负殿下与朝廷重托!”
“好!”楚王李景瑆被这份决绝感染,猛地一拍扶手,“便依王兄!三日之后,孤亲至校场,为大军壮行!”
基调已定,内阁当即运转起来。裴云行亲自执笔,众臣商议条款,迅速票拟出一道监国钧旨:“晋江陵郡王李珩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总览全国军事,节制内外诸军,专责征伐之事,出兵抗击金国,收复所有失地!领辽东一应军政事务,有决断处置之权。“楚王李景瑆当即照准,取过监国宝印,郑重地钤印其上。
最重要的军事决策已定,李珩却微微蹙眉,提起了另一个更为敏感且棘手的话题。他语气转为沉凝,措辞极为谨慎
“殿下,诸公,还有一事,关乎国本,不得不议。陛下‘南巡’之举,于眼下国难当头之际,实在……颇有不妥。”
李珩略一停顿,观察了一下楚王和众臣的神色,继续道,“如今,因陛下仓促离京,民间已物议沸腾,怨言四起;军中将士闻之,亦难免心生彷徨,士气受损;朝野上下,更是暗流涌动,人心浮动。此绝非国家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