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李珩嗤笑一声,反唇相讥,“太妃娘娘至臣府门,臣以礼相迎,是太妃您咄咄逼人,先辱臣之内眷,再妄言朝政,臣据理力争,何谓无礼?太妃到臣府邸,赐下荣耀,可这荣耀,下臣不想接,因此拒绝太妃进门,难不成这也叫无礼?难不成臣要敞开大门,坐视太妃强闯府宅,欺凌臣之内眷,才不叫无礼?除此之外,下臣愚钝,臣实在不知太妃所言无礼,究竟是指何事?”他这一番话,又将“无礼”的帽子原封不动地扣了回去,占尽了道理。
“珩儿……”李明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虽觉解气,却也不免担忧后果,先前还嘱咐他莫要得罪太狠,谁知这混小子发起狠来简直是六亲不认。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与好奇的女声插了进来:“安国公,你在府门前,是唱的哪一出好戏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永嘉长公主李明玥与玉真郡主李月如不知何时已联袂来到近前。两人先是不动声色地朝脸色铁青的萧太妃和面露忧色的昭华长公主分别福了一礼,问了安好。
李明玥这才将目光转向李珩,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李珩立刻收敛了方才那冲天的煞气,带着身后众女恭敬地向李明玥和李月如行礼,语气瞬间变得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热情:“哦,原来是永嘉长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驾临。长公主说笑了,臣不过是亲率府中上下,到府门前迎候两位殿下凤驾!并无他意。”他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过一般,侧身让开道路,伸手做请状:“府外风大,长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快请进府用茶!”
说罢,他竟然当先举步,直接引着李明玥和李月如往府内走去,自始至终,再未看那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萧太妃一眼。只是在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仿佛才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声音清晰地传遍门外:
“鹰叔,传我的话下去!咱们安国公府……无功不受禄,与那些素日并无交情、心怀叵测的来客,一律谢绝!所有贺礼,原数退回!不得有误!”
“是!爷!老奴遵命!”鹰叔赶紧躬身答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心里着实替自家爷这捅破天的胆子捏了把冷汗。
李珩一边引着昭华、永嘉两位长公主和襄阳郡主朝府内走,一边仿佛闲话家常般,故意提高了声音向身旁的李明玥说道:“哦,对了,长公主殿下,还有一事需禀报您知晓。您府上那位萧驸马……对教唆废太子倒行逆施、勾结外臣、图谋不轨之罪,已然在诏狱中供认不讳!臣已与刑部、大理寺共同议定,三日之后午时,将之押赴刑场,明正典刑,处以极刑!至于最终是株连其三族,还是……九族,尚待有司仔细堪定罪证后,再行定夺……届时,还请长公主殿下……节哀,恕臣依法办事之罪……。”
他这番话,看似在向李明玥汇报,但那冰冷的字眼——“处斩”、“株连三族还是九族”,却如同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刚刚被搀扶转身、尚未离去的萧太妃心上!
萧怀志!虽是萧家旁支,却也投入不少资源扶持,好歹算是皇族和萧家一条纽带!若真被他诛连九族……那他们萧家,岂不是也要随之倾覆,打入尘埃?
李珩……他真敢如此?!他难道不怕与世家门阀为敌吗?萧太妃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沉:他还真不怕!毕竟,千年世家弘农杨氏的血还没干!北静王如今还身在诏狱!他可是才近乎把杨家屠戮一空!他今日这般当众落本宫颜面,难道是打算动萧家了?那……。皇帝为朝堂安稳对本宫有所忌惮,可李珩这个愣头青……他连堂堂郡王都敢直接锁拿下狱,他可真敢不顾后果!
可……回想起李珩刚才那番毫无顾忌、引动国法祖制的狠辣手段,以及手中那如朕亲临的皇帝腰牌……萧太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竟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安国公,是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手握重权且行事毫无顾忌的可怕对手!萧家这次,恐怕是真的碰到硬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