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儿带着小丫鬟们开始布菜。可卿亲自给惊鸿夹了块胭脂鹅脯：妹妹尝尝这个。她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又转向李珩：爷今日劳累，该多用些。
惊鸿盯着碗里的鹅脯，不敢动筷。李珩见状，索性将自己面前的糟鲥鱼夹给她：“你爱吃的。”又对可卿道：“你也别忙，自己先用些。”
冷月和紫绡在下首坐着，连筷子都不敢伸远，只夹面前的几样素菜。李珩看在眼里，忽然将左右两女的手同时握住：“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日后天天在一处，这般生分了可不好。”
可卿的手轻轻一颤，惊鸿则差点打翻了茶盏。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红着的脸。窗外传来更鼓声，惊鸿的银簪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可卿的耳坠也跟着轻轻晃动。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内室时，惊鸿已经端着鎏金铜盆在床前候着了。她走路时双腿微微发颤，腰肢不自然地僵直着，却仍强撑着露出温婉的笑容。
“爷醒了？”她声音有些哑，将绞好的热帕子递过去时，手腕上还留着昨夜的红痕。
李珩接过帕子，却突然低头，亲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惊鸿慌忙低头，耳尖泛起薄红，眼里闪着喜色，手上动作却不停，利落地为他系好月白色锦缎常服的盘扣。
正房里，可卿已经揉着腰，端坐在八仙桌旁。见李珩进来，她立即起身相迎，杏眼里盈满笑意：“夫君昨夜睡得可好？”她亲手盛了一碗莲子羹，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一旁惊鸿顿时羞得红了脸：“多谢太太”。
可卿忙过去牵着惊鸿坐下，附耳道：“该我谢谢妹妹才是，若不是妹妹，今儿怕是下不得榻了。”说罢两女齐齐红着脸相视一笑。
李珩刚接过可卿递来的粥，无痕便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他玄色劲装的下摆还沾着露水，腰间药囊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主子。”无痕凑到李珩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事情都安排妥了，红鸾找的人，已在车里等着了。”
李珩筷子一顿：“可靠么？”
无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滑出半张当票：“红鸾办事，万无一失。就算他门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咱们府上。”
可卿好奇地望过来，惊鸿立即上前为她添菜，借着这个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李珩注意到惊鸿添茶时手腕在微微发抖。
“重阳节进宫用的金针，记得用紫檀匣子装。”李珩突然说道，目光在惊鸿和可卿之间游移。
无痕应了声，却欲言又止。李珩皱眉起身，两人走到廊下。晨风拂过，带来一阵桂花香。
“西府...”无痕搓着腰间玉佩，“大奶奶昨儿来过，爷恰好进宫了，二奶奶和平姑娘是带着账本是，亥时到的。”
李珩胸口突然发闷。他想起凤姐那双含情目，想起她前日塞来的鸳鸯荷包还在书房暗格里。如今可卿就在屋里坐着，若是让她知道这些事...
“先不管她们。”他冷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香囊。
回屋时，可卿正捧着茱萸香囊等他。李珩低头任她系上，香囊的流苏扫过他的手背，让他想起凤姐上月送的汗巾子也是这般触感。这个联想让他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