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河东狮吼(1 / 2)

上元节·暗巷合谋

暗巷深处的青石板还沾着夜露,陈默刚将柳若薇留下的梅瓣收好,巷口就传来赵烈的怒吼与刀风破风的声响。苏晚和林袖立刻拔出武器,林袖的短匕淬着解蛊的草药汁,苏晚的长剑则对准了巷口的光影——那里,赵烈的弯刀正泛着蛊毒特有的蓝光,身后还跟着三个玄字营的杀手。

“跑得了柳若薇,跑不了你们!”赵烈咧嘴冷笑,刀身扫过巷壁,溅起火星,“李大人说了,凡是碰过幻蝶蛊的,都得死!”

就在他挥刀冲过来的瞬间,一道银芒突然从巷侧的屋檐落下,精准挑开赵烈的弯刀。武如烟稳稳落在青石板上,她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软剑,剑穗是暗紫色的,是皇室侍卫特有的标识。她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挡在陈默等人身前,声音冷冽:“长公主的地界,也容得你撒野?”

赵烈一愣,随即看清武如烟身后缓步走出的女子——李静姝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外罩件素色披风,腰间的双鱼玉佩是先帝亲赐,在灯笼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是当今圣上的长姐,素来以聪慧果决闻名,连李嵩都要让她三分。

“长公主殿下?”赵烈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却仍强撑着道,“臣是在追查玄镜司的刺客,与殿下无关……”

“刺客?”李静姝轻抬下颌,目光扫过陈默腰间的玄镜司令牌,又落在赵烈刀上的蛊毒蓝光,“李嵩的幻蝶蛊,是用来控制元宵宴上的百官吧?你追杀玄镜司的人,是怕他们拆穿你的主子用蛊操控朝政的阴谋?”

赵烈脸色骤变,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长公主竟连幻蝶蛊的用途都知道。武如烟趁机上前一步,软剑抵在他咽喉:“李大人给你的好处,够不够你抵‘以下犯上’的罪?”

陈默见状,上前一步抱拳道:“多谢长公主殿下解围。在下玄镜司陈默,正追查李嵩私藏蛊虫、谋害忠良一案。”他想起柳若薇的话,补充道,“方才柳若薇姑娘并非与李嵩一伙,她只是在找李嵩手中的《医蛊录》,那是在下母亲的遗物。”

李静姝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柳家与你母亲林氏的渊源,本宫知道。当年你母亲被栽赃,柳家曾暗中帮过她,可惜没能护住。”她转向苏晚,“苏姑娘是玄镜司的暗桩吧?你递到贵妃轿辇的纸条,本宫看过了——李嵩计划在明日的元宵宴上,用幻蝶蛊控制贵妃,再借贵妃的手逼宫。”

苏晚和林袖皆是一惊,她们只查到李嵩有异动,却不知他的目标是逼宫。林袖忙道:“殿下,那明日的元宵宴……”

“本宫就是为了此事来的。”李静姝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图,递给陈默,“这是元宵宴的布防图,李嵩的人会藏在东侧的阁楼里,幻蝶蛊的母蛊就放在那里。武如烟会帮你们潜入,你们的任务是毁掉母蛊,本宫则在宴会上牵制李嵩。”

武如烟看向陈默,语气严肃:“阁楼里有李嵩的死士,还有西域来的蛊师,我会帮你们挡下外围的守卫,但毁掉母蛊得靠你们自己。”她想起什么,补充道,“母蛊怕狼毒,你袖箭上的毒正好能用。”

陈默接过密图,发现图上还标注着柳若薇可能会去的方向——西侧的偏殿,那里藏着《医蛊录》。他抬头看向李静姝:“殿下为何要帮我们?”

李静姝望着巷外的灯笼光影,声音轻却坚定:“李嵩的野心不止是操控朝政,他还想打开镜冢,用里面的力量颠覆皇室。本宫是大雍的长公主,护着江山,也是护着先皇留下的基业。”她顿了顿,看向陈默,“你母亲当年救过本宫的命,本宫欠她一条人情,现在,是时候还了。”

赵烈趁众人说话的间隙,突然挥刀想逃,却被武如烟的软剑划伤手腕,弯刀“当啷”落地。武如烟将他反手扣住:“殿下,要不要把他带回宫审问?”

“不必。”李静姝摇头,“留着他,让他给李嵩报信,就说‘长公主已察觉异动,明日的元宵宴取消’,让李嵩提前暴露。”

陈默看着被武如烟押走的赵烈,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密图,忽然觉得笼罩在长安上空的迷雾,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苏晚拍了拍他的肩:“有长公主和武侍卫帮忙,明日定能拆穿李嵩的阴谋。”

李静姝转身往巷外走,武如烟跟在她身后,临行前对陈默道:“明日酉时,在宫门外的茶馆汇合,别迟到。”

暗巷里的灯笼还在摇曳,陈默握着密图,指尖传来纸张的温热。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柳若薇的面容,想起长公主的承诺——明日的元宵宴,不仅是毁掉幻蝶蛊的战场,更是揭开所有真相的开始。

元宵宴·蛊宗杀机

酉时的宫门外茶馆,陈默刚接过武如烟递来的入宫腰牌,檐角突然落下片墨绿的叶子——不是长安常见的梧桐叶,叶片边缘带着锯齿,叶脉里还藏着细如发丝的蛊丝。

“小心!”武如烟瞬间将陈默拉到身后,软剑出鞘,剑穗在风里划出冷弧。茶馆二楼的雅间帘幕被人轻轻掀开,巫莲端坐在红木椅上,一身墨绿长袍绣满暗金色蛊虫纹样,左手托着只青铜蛊罐,罐口飘出淡紫色的雾——正是幻蝶蛊的气息。她是西域蛊宗的女长老,手段狠辣,江湖上都传“巫莲过处,无活口”,连李嵩都得让她三分。

“长公主的人,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早。”巫莲指尖捻起只通体碧绿的蛊虫,轻轻一捏,虫汁顺着指缝滴落,在桌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陈校尉,你母亲林氏当年毁了我蛊宗的‘噬魂蛊’,这笔账,该算在你头上了。”

陈默心头一震,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检测到高危蛊虫能量,巫莲携带的青铜罐内为幻蝶蛊母蛊,与子蛊有血脉感应,可操控所有被子蛊寄生者】。他握紧袖中的狼毒袖箭,余光瞥见苏晚悄悄摸向腰间的解毒银针——那是她特意为应对蛊虫准备的。

“巫长老,你与李嵩合作,不过是为了镜冢里的‘不死蛊’,何必牵扯无辜?”李静姝从茶馆外走进来,双鱼玉佩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本宫可以许你蛊宗在中原的立足之地,只要你交出母蛊,停止与李嵩的合作。”

“无辜?”巫莲突然低笑,笑声里带着尖锐的杂音,她抬手拍了拍掌,雅间的侧门被推开,两个被蛊丝缠满全身的人走了出来——竟是之前失踪的玄镜司暗桩林袖,还有柳若薇的侍女青禾!两人双目翻白,嘴角溢着黑血,显然已被母蛊控制。

“长公主觉得,这两个人算‘无辜’吗?”巫莲指尖轻点青铜罐,林袖突然拔出腰间短匕,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一条人命换一句实话,很划算。陈校尉,你母亲当年把《医蛊录》藏在了哪里?说出来,我就放了她们。”

武如烟刚要上前,就被巫莲的蛊丝缠住手腕,蛊丝刺进皮肤,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这是‘蚀骨蛊丝’,半个时辰内不解,你的手就会烂到骨头里。”

陈默看着林袖颤抖的手腕,又望向武如烟渗血的伤口,攥着袖箭的手微微发紧。苏晚在他身后轻声道:“狼毒能克母蛊,我去引开她的注意力,你趁机射向蛊罐!”

“不必。”巫莲像是看穿了他们的计划,突然抬手,青禾竟朝着李静姝扑过去,指尖藏着淬毒的短针,“长公主若是死了,大雍的江山就乱了,李嵩答应我的‘不死蛊’,也该到手了。”

李静姝侧身避开,双鱼玉佩突然发出强光,震开了青禾身上的蛊丝。武如烟趁机用软剑斩断手腕上的蛊丝,剑尖直指巫莲的咽喉:“你不在乎手下的死活,难道也不在乎蛊宗的传承?李嵩根本不会给你不死蛊,他只是在利用你!”

巫莲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青铜罐猛地砸向地面,罐口的紫雾瞬间弥漫整个茶馆。陈默屏住呼吸,将狼毒袖箭对准紫雾中心——那里正是母蛊的位置!“咻”的一声,袖箭穿透紫雾,精准射中母蛊。

“啊!”巫莲发出凄厉的惨叫,墨绿长袍下的皮肤竟开始泛出青黑,“李嵩骗我……他说母蛊毁了,我也能活……”她突然冲向窗边,纵身跃下,只留下句怨毒的话,“陈默,我蛊宗的人,会让你血债血偿!”

紫雾渐渐散去,林袖和青禾瘫倒在地,脸色恢复了些血色。武如烟检查着两人的伤势,皱眉道:“母蛊虽毁,但她们体内还有子蛊残留,得尽快用解毒剂清除。”

李静姝看着地上的青铜罐碎片,眼神凝重:“巫莲只是李嵩的棋子,他真正的后手,还在元宵宴上。我们得加快脚步,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陈默捡起片沾着蛊毒的墨绿叶子,系统提示【检测到不死蛊的残留能量,与镜冢星图能量同源】。他突然想起沈沧溟说的“镜妖靠吞噬记忆为生”,难道李嵩想要的,不止是江山,还有镜冢里的不死之力?

夜色渐深,宫门的灯笼次第亮起,元宵宴的乐声已隐约传来。陈默握紧手中的狼毒袖箭,腰间的烧饼玉佩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围绕着蛊虫、镜冢与江山的暗战,才刚刚到最凶险的时刻。

河东渡·铁娘子现

晨霜厚得能没过石阶缝里的草芽,河东渡口的薄雾像揉碎的棉絮,裹着船夫的吆喝、马蹄踏过石板的闷响,还有远处盐铁司旗帜飘动的簌簌声。陈默一行踩着霜花进城时,鞋尖已沾了层白,柳明轩玄甲的甲缝里凝着冰晶,苏婉裹紧了披风,却仍掩不住袖中解毒银针的冷光——按沈昭传回的密报,李嵩的粮草商队三日前就扎在城郊的破庙里,只等九月九黑风口的风沙小些便启程。

街角的茶摊冒着热气,两个酒客正凑着头说话,其中一个搓着冻红的手,声音压得快贴到茶碗边:“你是没瞧见!昨夜铁娘子客栈的林掌柜,一杆霸王枪挑翻了三个盐铁司的人!就因那小吏要查客栈后院的粮草账,林掌柜直接把账册甩在他脸上,说‘我这粮草是给朔州守军的,你算哪根葱’!”

另一个酒客咂着酒,眼神里满是佩服:“那可是‘河东狮吼’林飒!前个月胡商劫商队,她单枪匹马追了三十里,硬是把被抢的绸缎都夺了回来,连官府都得让她三分——听说她手里那杆枪,是她爹传下来的,枪杆上还刻着林氏的图腾呢!”

陈默端着粗瓷茶碗的手猛地一顿,茶水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冢契约上“林氏与柳氏共护粮道”的字迹瞬间浮现在脑海。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腰的胎记,那处皮肤竟隐隐发烫:“去铁娘子客栈。”

客栈门楣上的黑铁牌匾泛着冷光,“铁娘子客栈”五个字刻得刚劲,边缘还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是枪尖蹭出来的旧伤。门口的伙计手里攥着半截枪杆,见陈默一行人过来,眼神立刻警惕起来,刚要开口,院里就传来清亮如钟的女声:“查账可以,拿朝廷的令牌来!凭你个小吏,也配看我林飒的粮草账?”

陈默推门进去,只见个穿玄色劲装的女子正叉腰站在院心,腰间别着支鎏金梅花簪,簪头的花瓣磨得有些发亮,却与乱葬岗棺中女尸头上的那支一模一样!她左手拎着个盐铁司小吏的衣领,小吏的脸憋得通红,双手乱挥却挣不脱;右手握着杆丈长的霸王枪,枪尖斜指地面,枪杆上果然刻着与陈默胎记同源的林氏图腾,泛着经年使用的油光。

“林掌柜!”陈默上前一步,目光牢牢锁在那支梅花簪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在下陈默,敢问您发间这枚梅花簪,可是柳氏故人所赠?”

女子猛地转头,杏眼圆瞪,眸子里的锐利像枪尖一样扎人:“你认识这簪子?”她手腕一翻,霸王枪“噌”地出鞘,枪尖带着破风的锐响,直指陈默的咽喉,“柳家的梅花簪,除了柳氏族人,外人怎么会知道?你是李嵩的人?”

苏婉连忙上前,亮出腰间的玄镜司银令牌,令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林掌柜息怒!我们并非李嵩的人,而是追查巽山公柳彤政命案的玄镜司探员。这梅花簪是柳氏女子的信物,日前我们在西市的凶案现场发现了同款,才特意来寻您。”

“柳伯父死了?”林飒的脸色“唰”地白了,枪尖“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握着枪杆的手微微发抖,眼眶瞬间泛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可能!半月前他还托人给我送了密信,说‘九月九黑风口有险,让我护好粮道图,莫让粮草落入突厥之手’,怎么会突然……”

她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腕,指腹带着练枪留下的老茧,狠狠按在他左腰的胎记上——那力道大得让陈默闷哼一声,却也瞬间触发了血脉共鸣。林飒的眼睛猛地亮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这胎记……是林氏的天狼图腾!你是阿娘当年说的‘故人之子’?你娘是不是叫林瑶?”

陈默浑身一震,左腰的胎记像是被点燃一样发烫,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地回响在耳边:“若遇枪杆刻林纹、发间戴梅簪的女子,便是林氏故人,可托以性命。”他用力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正是!我娘正是林瑶,她临终前曾提过,林氏有位故人在河东,手握粮道图,可护朔州安危。”

林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抹了把脸,转身快步走进内堂,片刻后捧着个绣着苗疆阿依莎部族花纹的锦袋出来——锦袋边缘磨得有些毛糙,显然是贴身携带的。她从锦袋里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密信,信纸边缘沾着沙尘,是河东特有的黄土,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与镜冢里柳彤政留下的血字分毫不差。

“这是柳伯父半月前送我的密信,你们看。”林飒将密信递过来,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他在信里说,李嵩勾结胡商,用北斗阵祭祀七位朔州粮草营的女账官,把她们的魂魄镇在傩面里,就是为了掩盖倒卖粮草的罪证;还说李嵩伪造了朝廷的调粮文书,想在九月九借黑风口的风沙,把粮草偷偷送给突厥,唯有我手里的林氏粮道图,能绕开黑风口,把粮草真正送到朔州守军手里。”

“七位粮官!”柳明轩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她们就是我们在胡记香料铺的棺木里发现的女尸!我爹派她们去朔州,本是为了暗中查核粮草克扣的情况,没想到竟被李嵩灭口,还用她们的魂魄祭阵!”

就在这时,被林飒拎着的盐铁司小吏突然挣扎起来,趁众人不备,转身就想往院外跑:“我要去报官!你们私藏密信,勾结反贼!”

“站住!”林飒眼神一厉,抬脚勾起地上的霸王枪,枪杆带着劲风,精准地缠住小吏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门口的伙计立刻上前,将小吏死死按住。林飒冷声道:“你以为你是盐铁司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若不是看你只是被李嵩蒙骗,今日这枪就不是缠你脚踝,而是挑你筋骨了!”

小吏吓得浑身发抖,瘫在地上说不出话。陈默看着密信上“林氏粮道图”几个字,又望了望林飒紧握枪杆的模样,突然觉得笼罩在黑风口的迷雾,终于有了被撕开的希望。苏婉轻声道:“林掌柜,如今柳公已死,李嵩的粮草商队随时可能启程,我们需要你的粮道图,一起阻止李嵩的阴谋。”

林飒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痕,重新握紧霸王枪,枪杆上的林氏图腾在晨光下泛着坚定的光:“柳伯父待我有恩,护粮道、查凶手,本就是我该做的。跟我来,粮道图藏在客栈的密室里,只有林氏图腾能打开。”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客栈的天井,照在众人身上。陈默跟在林飒身后,左腰的胎记仍在发烫——他知道,找到林飒,不仅是找到了粮道图,更是找到了母亲当年埋下的、守护江山的伏笔。而黑风口的那场硬仗,也终于有了胜算。

林飒转身迈向内堂,玄色劲装的衣角扫过天井的青石板,留下一道利落的弧度。她抬手摸向腰间的鎏金梅花簪,指尖在簪头磨得发亮的花瓣纹上轻轻一按:“密室藏在灶房后的暗格里,机关跟你左腰的图腾相扣——当年阿娘特意叮嘱,林氏天狼图腾是唯一能解开粮道图的钥匙,连柳伯父都没见过暗格的样子。”

苏婉立刻靠向客栈大门,指尖悄悄扣住袖中淬了解毒剂的银针,透过门缝警惕地扫过街面——河东的晨街刚热闹起来,挑着菜担的农户、叫卖胡饼的小贩往来穿梭,看似平静,却总觉得暗处有目光在窥伺。柳明轩则握紧了玄甲旁的佩刀,甲片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盐铁司小吏身上,怕他趁机作乱。

刚要跟着林飒往灶房走,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寻常商旅慢悠悠的节奏,而是带着冲锋的密集蹄音,“嗒嗒嗒”地踩在青石板上,震得客栈门槛都微微发颤。门口的伙计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慌忙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街那头来了一队黑甲人马,个个戴着胡商的傩面,手里还拎着亮闪闪的弯刀,看着就来者不善!”

沈昭立刻矮身凑到门缝前,眯眼往街面望去。晨光下,为首那人的青面傩面格外扎眼,獠牙纹路里还沾着未擦净的暗红,正是之前在胡记香料铺祭坛见过的“玄字营”专用傩面。他再往后面看,十几名刀手都穿着胡商的短打,腰间却别着玄字营的铜牌,显然是李嵩派来的人手。沈昭心头一紧,回头时脸色已白了大半,声音压得极低:“是胡记的人!为首的戴青面傩面,带着刀手来了!”

话音未落,客栈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沈昭从门缝里一看,脸色发白:“是胡记的人!为首的戴青面傩面,带着刀手来了!”

林飒猛地抄起霸王枪,眼神一厉:“来得正好!昨夜他们就想偷我客栈的粮草账册,今日索性来个了断!”她一脚踹开后窗,对陈默道,“账册在密室,你们去取!我来挡着!”

霸王枪舞得如银龙出海,林飒纵身跃入院中,枪尖挑飞第一个胡商的刀,声音震得瓦片发颤:“李嵩的走狗!敢来姑奶奶的地盘撒野,今日让你们有来无回!”她枪尖一点,正中一个胡商的傩面,面具碎裂,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正是西市傩祭时的鼓手!

陈默趁机带着苏婉冲进内堂,按林飒说的暗语转动烛台,地面裂开密室入口。密室里堆满粮草账册,最上面压着张黑风口地形图,图上用朱砂标着七个红点——与镜冢星图的粮仓位置完全重合!

“找到粮道图了!”苏婉刚把图收好,就听外面传来林飒的痛呼。冲出去一看,林飒肩上中了一箭,胡商首领正举着弯刀刺向她,傩面内侧的生辰八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住手!”陈默拔刀出鞘,刀光如练,直劈傩面。胡商首领没想到他会武功,慌忙躲闪,傩面被刀风扫落,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兵部侍郎李嵩的亲信,王都尉!

“王显!你没死?”高秉晨目眦欲裂,“你果然是李嵩的走狗!”

王显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个银铃摇晃:“柳襄、七位粮官、还有你妹妹,都死在这铃声下!今日就让你们陪他们去!”铃声响起,客栈里的胡商忽然双眼赤红,如疯魔般扑上来。

“是曼陀罗蛇粉的致幻铃!”苏婉迅速掏出解毒香囊,“捂住口鼻!”

林飒忍着箭伤,霸王枪横扫,将疯魔的胡商逼退:“陈默!他傩面里的生辰是你母亲留的记号!我阿娘说,这生辰是林氏认亲的凭证,王显戴这傩面,说明他知道你身世!”

陈默心头剧震,刀势更猛:“我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母亲是林氏最后的守图人!”林飒枪尖刺穿一个胡商的咽喉,“二十年前漕运沉船,她就是为了保护粮道图才……”

话音未落,王显忽然吹了声口哨,胡商们如潮水般退走。他翻身上马,回头冷笑:“九月九黑风口,来取你们的葬身地吧!”

林飒捂着流血的肩膀,望着王显的背影啐了一口:“想跑?没那么容易!”她对陈默道,“这账册里记着李嵩近十年倒卖粮草的明细,还有他与突厥的密约。黑风口那边,我早布了伏兵,咱们正好将计就计!”

陈默捡起地上的青面傩面,内侧的生辰八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母亲的身份、林氏的渊源、李嵩的阴谋……所有线索都在这一刻汇聚。他看向林飒肩上的箭伤,又望向黑风口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九月九,我们去黑风口,让李嵩的阴谋彻底败露!”

客栈的晨光里,霸王枪斜倚在柱上,梅花簪在林飒发间闪着光,粮道图上的朱砂红点与镜冢星图遥遥相应。这场始于狼符的追查,终于要在黑风口迎来决战,而陈默知道,母亲留下的身世之谜,也将在那里揭开最后的面纱。

九幽重楼

河西走廊的风卷着黄沙,打在锁星塔的青砖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这座矗立在戈壁深处的古塔早已荒废,塔身爬满枯藤,塔顶的铜铃只剩半截,在风中摇得格外渗人。陈默勒住缰绳时,玄色劲装已蒙了层沙,他望着塔门上方“九幽重楼”四个斑驳的篆字,左腰的胎记忽然隐隐发烫——林飒说,这塔是林氏先祖镇守的秘地,藏着破解长生丹阴谋的关键。

“塔门没锁,像是故意留着入口。”苏婉拔出腰间软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指尖抚过门框上的刻痕,纹路与镜冢铜镜的云纹如出一辙,“是柳氏的护族阵法,看来柳公早料到我们会来。”

林飒扛着霸王枪,玄色劲装的袖口沾着血渍——昨夜击退王显追兵时受的伤还没好,她踹开塔门,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我阿娘说锁星塔九层对应九天星象,每层都有先祖幻象,能引人心魔,进去后千万莫要乱碰东西。”

踏入第一层,昏暗中立着尊石像,是位披甲的将军,石像底座刻着“柳靖”二字。柳明轩瞳孔骤缩:“是柳氏先祖!我家祠堂有他的牌位,传说他在贞观年间镇守西域,却在一场祭祀中离奇失踪……”话音未落,石像忽然动了,手中长戟直指陈默,石眼中渗出暗红的液体,“擅闯九幽者,献祭!”

“是幻境!”苏婉迅速掏出璇玑玉——这是从镜冢暗格找到的玉佩,此刻正泛着微光,“用玉照它!”陈默举起璇玑玉,玉光穿透石像,幻象瞬间消散,露出墙壁上的壁画:柳靖被绑在祭坛上,周围是戴傩面的胡商,祭坛中央刻着紫微星的图案。

“第一层是柳靖献祭的幻象。”林飒擦去额头冷汗,“我阿娘说,柳氏先祖曾被胁迫炼制长生丹,这壁画是他们留下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