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放下手里的算盘,从那间用木板隔出来的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接过赖春生递过来的信看了一眼,指尖微微发颤。
她道了谢,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才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
信纸是部队里最常见的那种薄薄的稿纸,上面是顾凛川遒劲有力的字迹。
“媳妇儿,见字如面。”
就这几个字,就让林晚的眼眶一热。
自从顾凛川走了之后,一直就没有消息。
她白天把自己忙成一个陀螺,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无比想念顾凛川在的日子。
信的内容不长,前面几段是报平安,说他正在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集训,通信极为不便,但一切都好,让她勿念。
他问了作坊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字里行间,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林晚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暖又软。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写这些问题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这个男人,无论身在何处,心里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信的最后一段,却让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家属院的住房已经批下来了,是个独门独院的小平房,朝南,院里还有一棵枣树。等我集训结束,就回去接你。”
林晚反复看着这几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她有家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真真正正的家。
林晚忽然很想他,想得心口都有些发疼。
想念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皂角味,想念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想念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时,里面仿佛有星辰大海。
林晚将那封信折了又折,妥帖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这份突如其来的踏实感,让林晚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也让她等会儿的安排,多了一份郑重其事的仪式感。
夕阳西下,作坊里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赖春生和几个小学徒正用水管冲洗着地面。
刘师傅仔细地擦拭着他视若珍宝的锅具,孙大姐她们则在收拾着灶台。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水味、卤料香和难以言喻的期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林晚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手里抱着一个账本和一摞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大家都停一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开个会。”
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围了过来。
林晚没有急着分发信封,而是翻开了账本。
“从咱们正式开业到今天,一共是三十五天。”她清亮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而期待的脸。
“春生哥、张强和王平,你们的工资是一块五一天,一共五十二块五,加上五块全勤,一共五十七块五。”
“赵铁柱、邱卫东、冯伟,你们的一个月三十,折算下来一天一块,这个月加上全勤,你们的工资是四十块。”
“孙大姐、秀英嫂子和红梅嫂子,你们来得晚一点,一共上了三十一天班,这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六块。”
林晚将提前包好的信封一个个递了过去。
一群人虽然把钱接到了手里,但是脑子还是懵的。
五十七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