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沉着脸，默默拿起筷子，不停的给林晚夹菜。
一会儿是腊肉，一会儿是白菜，没多大会儿，林晚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桌上的气氛，因为林晚这一杯酒彻底热络起来。
两个老人聊着当年的旧事，时不时举杯共饮，感慨万千。
刘师傅说起他后来是怎么辗转到了苏城，怎么进了国营饭店，又是怎么从一个打杂的，一步步学成了大厨。
他这辈子没有再娶，也没有再要孩子，他说，他怕对不起死去的妻儿。
顾老爷子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他夹一筷子菜。
林晚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刘师傅一个国营饭店的大厨，会对她这个乡下丫头另眼相看。
大概是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都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靠手艺吃饭。
“卫国，都过去了。”顾老爷子轻轻的拍了拍刘师傅的肩膀。
林晚也端起了酒杯，“刘师傅，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好好的生活。就当是帮他们把没享受过的日子，好好过一遍。”
“现在，你跟我爸重逢，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这杯我敬您。”
“一家人？”刘师傅小声的重复了一遍，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你这丫头说的对。找到我的老哥哥，我也算是有家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晚见两个老人聊的差不多了，她才看向刘师傅，说起了正事。
“刘师傅，今天在孙主任家，跟肉联厂合作的事儿，你也听到了。”
刘师傅放下手中的筷子，摆了摆手：“听到了，你这个丫头是有能耐的，我替你高兴。”
“刘师傅，我今天请您来，就是想跟您商量这事儿。”林晚态度诚恳，“这生意我一个人做不下来，我想请您跟我一起干，挣的钱咱俩一起分。”
刘师刘师傅愣住了，使劲儿摇头：“那不行，那不行。这主意是你想的，菜是你做的，李副厂长是看中你的手艺，跟我有啥关系？”
“我就是个牵线的，可不敢占你的便宜。”
“您看您说的，要不是您，今天这生意也谈不成。”林晚给他把酒满上。
“你也知道，等顾凛川探亲假结束，我就要跟着他去部队了。苏城这边我肯定是顾不上的。”
“我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这生意做起来，打交道的就不只是肉联厂了，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单位、别的饭店找上门。”
“您在苏城这么多年，人缘好，手艺好，在圈子里也有威望。有您这样的老师傅坐镇，我才能放心的走。”
林晚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把利害关系和人情世故都摆在了明面上。
可刘师傅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脸上的褶子都拧在了一起。
“不行不行，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你的本事。你要是真缺人，你走了之后，我帮你盯着就是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要用酒精给自己壮胆，“但是钱我一定不能要。”
林晚一时也没了办法，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顾凛川。
顾凛川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林晚面前的酒杯拿走，换上了一杯热茶。
然后才看向刘师傅，声音沉稳：“刘师傅，这不是钱的事儿。”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因喝酒而泛红的脸颊，眼神深邃了几分。
“林晚年纪小，要来来回回地去跟厂里那么多领导打交道，我不放心。”
“您是前辈，在苏成也待了那么久，路子广，有您在她前面挡着，我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