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丽江分店虽未正式营业,但沈玄月并未完全闭门谢客。
对于一些偶然路过、被店内独特气息吸引,或是凭借特殊缘法摸上门来的“有缘”客人,他偶尔也会破例,允其入内小酌。
这并非为了营生,更多是出于一种洞察世情、亦或是…守株待兔的考量。
因此,临街的窗扉时常半掩,流露出几缕清冷酒香,与古城弥漫的普洱茶香、花粉气息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引力。
这日午后,阳光慵懒,溪水潺潺。
吧台后,并非沈玄月本人坐镇,而是古灯灯灵玄影所化的虚影,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一只晶莹的水晶杯。
他嘴上抱怨着“大材小用”、“灵格受损”,但手上动作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近乎艺术的流畅,光影在杯壁流转,仿佛不是清洁,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啧,这丽江的水,泡茶尚可,酿酒嘛…终是少了几分烈性,绵软得紧。”
玄影对着灯光审视着杯子,懒洋洋地评价道,
“还是凤凰城的老井水够劲道…唉,怀念呐。”
店内零星坐着几位客人。
靠窗的位置,是一位身着纳西族传统服饰、神色间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老者,慢慢品着一杯沈玄月特调的、融入本地雪茶元素的“玉龙寒露”,眼神悠远,似在追忆什么。
另一角,则是对年轻的情侣,看打扮像是外来游客,女孩兴奋地小声议论着店内的装饰,男孩则有些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杯中色彩绚丽的“七彩云南”,目光偶尔飘向窗外。
胡倩倩坐在离吧台不远的老位置上(她坚持认为这是她的专属宝座),面前摊着新买的账本和采购清单,却有些心神不宁,指尖的笔久久未落。
自那日发现城中异状并汇报后,沈玄月并未立刻采取大张旗鼓的行动,只是让她稍安勿躁。
这种悬而不决的状态,让她坐立难安,修炼的滞涩感更是如同阴影般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频频抬眼看向二楼静室的方向,那里大门紧闭,今日轮值双修的是苏婉容和沈玄月,宁静温和的灵力波动隐隐传来,让她既羡慕又烦躁。
就在这时,吧台后的玄影擦拭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那由光影构成的、略显模糊的鼻子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懒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他放下酒杯,虚影飘忽,看似随意地在吧台内移动,仿佛在整理酒具,实则悄然接近了那对年轻情侣的方向。
尤其是那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男孩。
玄影的虚影停留在离男孩不远处的酒架上,看似在挑选基酒,实则所有无形的感知都聚焦了过去。
他的“嗅觉”并非凡俗意义上的鼻子,而是对能量、气息、乃至万物信息素的一种本源感知。
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飘入他的感知范围。
那气息很淡,几乎被男孩身上淡淡的汗味、女孩甜腻的香水味以及杯中酒液的水果香气所掩盖。
但它确实存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微弱甜腥气的惰性信息素,类似于某种低阶蛊虫在蛰伏或缓慢释放影响时,不自觉散发出的味道。
这种气息,与他漫长记忆中某个久远角落里的片段隐隐吻合,那是关于南疆密林、诡异蛊术的一些不甚愉快的回忆。
“嗯?”玄影心中轻咦一声。
这气息虽然微弱,且与他所知的一些霸道蛊毒有所不同,显得更为温和、隐蔽,但其本质的那种“虫”的惰性与操控感,却不会错。
它附着在这男孩的衣物、甚至肌肤毛孔之中,正极其缓慢地、持续地散发着。
玄影的目光又扫过店内其他客人。
那位纳西老者气息纯净,只有岁月沉淀的厚重与一丝淡淡的哀愁。
而其他偶尔进来的客人,也并无此异状。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延伸出店外,掠过街道上熙攘的人群。
很快,他又捕捉到了几缕类似的气息,大多来自一些神情略显呆板、行动迟缓的年轻人,与胡倩倩那日描述的状况吻合。
“忘忧蛊?”玄影的虚影撇了撇嘴,心中冷笑,
“名字倒是贴切,只是这‘忘’的法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用这种温和如蜜糖的手段,慢慢侵蚀心智,让人在无知无觉中变得麻木,倒是比那些烈性蛊毒更显‘高明’,也更为阴毒。”
他并未立刻声张,虚影飘回吧台后,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杯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一道细微的、带着特定频率的灵识波动,已如同心念传音般,精准地送入了二楼静室,穿透了灵力结界,抵达沈玄月的心神之中。
“老板,”玄影的声音直接在沈玄月识海响起,依旧带着他那招牌的懒洋洋的调子,但内容却不容小觑,“楼下有客,身上带了点不干净的东西。
味道很淡,像是南疆那边最低等的‘迷心蛊’或者‘惰虫’散发出的信息素,不过…似乎被改良过了,更温和,也更难察觉。
看样子,那小狐狸撞见的‘忘忧蛊’,可不只是让人安神那么简单。”
静室之内,灵力循环正至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