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赢看着林远志身后那群明显好转、甚至有些兴高采烈的病人——再看看自己手机里那几个毫无动静的联系人。
他昨天试着联系过，一个说效果不大，一个说用了药胃不舒服停了，还有一个干脆没回消息，心里一阵发虚，底气全无。
他哪敢现在把人叫过来当众对比？
那无异于自取其辱。
“那个……”尹天赢支支吾吾，声音低了下去，“可能……可能他们临时有事，或者、或者觉得效果还没那么快显现……需要再观察几天……”
他试图找借口拖延。
“效果没显现？”倪飞鸣毫不客气地指着林远志身后的吊带裤女生，声音拔高，“你看看人家！坏死性龈口炎！三天！结痂了！不流脓了不流血了！这叫效果没显现？你那边是什么灵丹妙药，三天了连个泡都不冒？还是说，你开的药根本不管用？”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嗡嗡响起，目光都聚焦在尹天赢身上。
“对呀，别藏着掖着！”
“别是怕输吧？”
“认输就认输嘛，有啥大不了的！”
尹天赢的脸涨得通红，额头的汗珠更密了。他猛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对着林远志，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地说道：“我……我认输。我认输行了吗？”
“什么？大声点！听不见！”倪飞鸣故意侧着耳朵，一脸促狭。
尹天赢狠狠瞪了倪飞鸣一眼，像是豁出去了，提高了音量，对着林远志，也对着周围的人群：“我说！我认输！这次比试，是你们赢了……”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和低低的惊呼。不知情的人纷纷找人打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蒋沁芸兴奋地拍手，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就是我登陆那天的比试吧？现在胜负揭晓了，是志哥你赢了啊……”
宋金喜和祖千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尹天赢说完这番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反而落了地。
他看着林远志，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复杂，有强烈的不甘和挫败，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事实说服后的……服气。
“林远志，”他语气认真了许多，“我承认，在口腔溃疡这种看似小病的治疗上，尤其是对于反复发作、迁延不愈的类型，你们中医的个体化辨证，效果确实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好得多，也比我用的常规西药方案更……更有针对性。我之前的看法，确实有失偏颇，过于……武断。”
林远志走上前伸出手，态度平和：“尹同学，承让了。中西医各有所长，互相学习，取长补短而已。”
尹天赢看着林远志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用力地握了握。
他握得很紧，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某种复杂的情绪——承认失败的懊恼，以及对未知领域的探求欲。
尹天赢松开手，看着林远志，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说话算话。认输就是认输。不过，你懂的那些，不代表我就学不会。我也可以选修中医课程。”
“随时欢迎。”林远志微笑点头，态度真诚。
“哼，算你还有点求知欲，知道天外有天。”倪飞鸣抱着胳膊，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尹天赢没理他，端起餐盘，对着林远志说：“我先走了。改天……见。”
说完，他低着头，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食堂，背影显得有些狼狈，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刺人的锋芒。
食堂里恢复了喧闹，但关于这场规模不大的中西医比试，以及尹天赢当众认输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校园内传开。
林远志坐回座位，蒋沁芸立刻把一块最大的排骨夹到他碗里，眼睛亮得像星星：“志哥，你也太会打击人了，还去给人家握手……我觉得这招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倪飞鸣则拍着桌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说得对，哈哈，我也正想说这句话。远志，你这回可是给咱们中医学专业长脸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
宋金喜微笑道：“远志的辨证功底确实扎实，疗效是最好的证明。不过，尹天赢能当众认输，知不足而后学，他要是从此开始学中医，倒也是好事。”
林远志看着碗里多出来的排骨，不禁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