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志问道：“你这手抖有多少年了？”
“应该有十年了，不过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只是偶尔抖一下，现在基本是只要举起来就会抖个不停，有时候不举起来也会抖。”
林远志看向封总：“小封，一般手抖跟什么脏腑有关？”
封总回答：“肝！”
“为什么？”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黄帝内经说。”
“哪个字是指颤抖？”林远志明知故问。
“嗯……是【掉】字，【掉】在古代有摆动摇动的意思，指代人体颤抖。”
“没错。因为一般看到那种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我们都会先怀疑是肝病。理论就是这么说的。”
“那颤抖的病因是什么？”赵先生问道。
林远志回答：“肝肾阴虚。肝主筋，肝阴虚则筋失荣养，从而出现颤抖。”
林远志走过去抓住赵先生的一只手，拉起来，观察了一下，道：“肝荣于爪。赵先生，你的指甲发灰，指甲床发白，指甲盖上有竖纹，这是肝血虚证据。你的大小鱼际没有血色，并且塌陷，也是血虚的证据。”
“是吗？”赵先生问道。
“你早上起来，嘴里是什么味道？”
“口干口苦。”
林远志问封总：“病人如果口干口苦，代表什么？”
“代表肝胆有热。”封总立即回答。
“对，就是说，赵先生肝阴虚虚导致肝阳上亢胆火逆行，所以会口干口苦。进一步推测，赵先生，应该还有失眠，又或者可以睡着，但半夜三点会忽然醒过来，然后难以入睡，对吗？”
“问诊单里我只写了睡眠不好，半夜三点醒来，这也能看出来？”赵先生感觉灵魂都被正常了。
“因为肝经旺盛时间，就是半夜一到三点，肝热的人，要么这段时间完全睡不着，要么睡着了会忽然醒来。”林远志解释道。
接着，林远志上前给赵先生号脉看舌。
“弦细脉，舌淡苔微黄。弦细和舌淡都说明血虚，苔微黄说明还有轻微的胃热。”
林远志忽然伸手在赵先生眼前晃了晃。
“赵先生你这个病有十年了，那你的视力现在肯定也出现了明显问题，对吗？”
赵先生连连点头：“对，我今年才五十一，老花眼就很严重了。我今天是家里人陪着过来的，所以才没戴老花镜。”
林远志问封总：“为什么会眼花？”
封总回答：“因为肝开窍于目，肝阴虚则目失所养，久之无法视物。”
林远志点点头：“对，所以说，手抖只是其中一种症状，不是一种病，肝阴虚才是真正病因。只要治疗肝阴虚，其他各种症状都会消失。小封，什么药方专门治疗肝阴虚？”
“杞菊地黄丸！”
林远志对着徐荣说道：“徐主任，你觉得可以吗？”
徐荣点头：“没问题。”然后就开始写药方了。
林远志补充道：“还要加上10克当归补血和10克夏枯草清肝热，这样就齐全了。”
徐荣把药方写好，交给封总拿给病人。
林远志对赵先生说道：“去对面的中药店御信堂取药。按照医嘱煎服。至少要半个月才会有效果。”
“好的，谢谢了！”
“哎，赵先生，你以前没来中医看过吧？”
“没有。第一次来。”
“为什么会来呢？”
林远志这个问题是帮余蔓问她，她肯定想问这个问题。
“有人推荐我来的，是那个……能说吗？”
“不要说全名。”
“哦，那是我楼上的邻居，姓白，现在退休了。我们以前在一个单位工作，关系很好的。他来这里看过后，说效果不错，知道我手抖的老毛病，就推荐我过来了。”
林远志一听马上就想到是“白锦”。
没想到他那种人还会推荐病人过来，看来他是尝到甜头了，想要和关系好的人资源共享。
等到赵先生离开后，余蔓上前问道：“两手发抖，抓不住东西，那不是帕金森吗？帕金森能被中医治愈？”
林远志说道：“余小姐，帕金森确实会手抖，但手抖不一定就是帕金森。那位赵先生求医十年，如果已经确诊了帕金森，他不会不说出来。退一步说，就算是帕金森，中医也是一样治，不会改药方。”
余蔓感觉自己有点明白，又有点迷糊，似乎一下子还无法彻底理清思路。
“刚才那个病人的症状，除了手抖还有眼花、口干苦……有点太复杂了，下次再挑一个简单的症状，详细说一下诊断和用药的理由，可以吗？”
“可以。”林远志答应。
之后连续过了五六个人，症状都不简单，然后忽然出现一个第三次来的“老病人”。
于小涵！
就是之前那个眼睑型重症肌无力的病人。
她是跟父亲一起进来的。
虽说他们在走廊等候期间，已经有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里边有摄制组拍摄纪录片。
可是于小涵毕竟是个才十岁的小孩子，看到里边这么多人，还是感到害怕，她立即缩到了父亲的背后。
这小女孩的两只眼睛，现在都能睁开了，看她目光躲闪的模样，似乎原本不灵活的眼球也恢复正常了。
于父说道：“林医生，徐主任，你们好。小涵坚持吃了快一个月的中药，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的左眼往上翻的时候，还是不是很灵活。小涵，你翻眼给医生看看。”
“不要，好多人！我不要！”
“那你跟哥哥来这边，有东西挡住，其他人看不到的。”
林远志走到诊疗床那边，将活动屏风拉过来挡住，并且打手势让摄制组的人不要靠近。
于父带着女儿过去，让女儿坐到诊疗床上，然后翻白眼给林远志看。
确实，她右眼可以翻白眼，但左眼无法做到位，还是可以看到部分瞳孔。
这是由于左眼上翻的活动范围受限了。
拉扯眼球上翻的那几根肌肉无力造成的。
虽说只是个小毛病，但这确实不能说已经痊愈了。
林远志给于小涵看舌号脉。
舌嫩苔少，中间有裂痕，脉虚无力。
舌象和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实际上，离痊愈还差得远呢。
苔少说明胃气不足，脉虚说明气虚，舌有裂痕是因为阳虚无法上奉津液。
林远志让徐主任开药方：补中益气汤加阿胶，每天一次，桂附地黄汤加枸杞，一周一次。
主要还是要补中气，顺便补阳气。
送走父女俩后，林远志对凑上来的余蔓说道：“这个病例比较复杂，就不具体摊开来说了。等下一个吧看看。”
又过去三个病人，终于来了用纱巾抱住脸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女病人。
徐荣看着病人的病历，念道：“张小姐，之前有去本院风湿免疫科检查过了，诊断为盘状红斑狼疮。”
一听红斑狼疮这个词，在场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
接着，张小姐缓缓解开纱巾，露出真面目。
果然，脸颊两边出现紫红色的蝶状斑纹，而额头到眼眶的皮肤也是诡异的黑褐色。
林远志说道：“这个可以详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