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睁开的眼眸，如同蕴含了星河流转、万古生灭，平静地注视着林默。没有威压，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深邃与一抹难以化开的疲惫。
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弑魔枪下意识地横在身前，魔元与那丝佛力自主流转，做出了防御姿态。一具万古不腐的肉身突然“活”过来，这景象太过骇人。
“前辈……”林默声音干涩，充满了警惕。他无法判断这苏醒的存在是善是恶，其口中的“异数”更让他心生寒意。
“不必紧张。”那温和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林默心间，仿佛能感知到他的一切情绪，“贫僧‘慧觉’，不过是一缕依托这‘往生殿’最后净土、苟延残喘的残念罢了。若非你身上《三神经》的气息与那‘暗钥’的刺激，贫僧亦不会苏醒。”
慧觉的目光掠过林默，落在了远处墙边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于稳定的陈祎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寂灭煞气……这孩子能撑到你带她来此，亦是缘法。你以魔躯强行导引佛元为她续命，更是……难得。”
林默沉默不语，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他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前辈，如何能取‘镇魂石’救她？您所说的‘因果’与‘使命’，又是什么？”
慧觉残魂的目光重新回到林默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镇魂石’乃此殿核心，维系着这片最后净土的稳定，亦镇压着贫僧生前未能彻底净化的‘心魔’。取下它，净土或将不稳，门外被侵蚀的佛傀恐生异动。此为其一。”
“其二，”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取石之法，需以精纯佛力缓缓炼化其与贫僧肉身的连接，过程不可中断，不可急躁。而你……身负绝世魔功，虽有一丝佛缘，却如风中残烛，欲取此石，难如登天。强行而为，恐引动你体内佛魔剧烈冲突，爆体而亡。”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最终还是救不了陈祎蔓？
“不过……”慧觉的话锋微微一转，“你既是《三神经》选定之人，或许……有一线生机。贫僧可引导此地残存佛力，助你暂时平衡体内冲突，完成取石。但代价是……”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穿透林默的灵魂：“在你触碰‘镇魂石’，承接它与贫僧因果的瞬间，你必须立下心魔大誓，继承贫僧未竟之使命——彻底净化门外被侵蚀的佛国，消灭那由贫僧心魔所化的‘寂灭佛主’，让此地重归安宁！”
“若你应允，贫僧便助你。若你不愿，贫僧亦不强求，你可带这女娃在此静养，待她伤势稍缓，便自行离去。但‘镇魂石’，不可动。”
净化佛国？消灭寂灭佛主？
林默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来到此地，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佛经》线索和完成幽暗殿的任务，救治陈祎蔓是意外，也是责任。他从未想过要卷入一场看似与他无关、而且危险至极的古老战争。
他的执念是复活赫连娇娇，是向李魂罡和圣族复仇！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段尘封的因果拼命！
他下意识地看向墙边的陈祎蔓。她安静地靠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若非为了救他，她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若拿不到“镇魂石”，她即便能保住性命，根基也必受损，道途可能就此断绝。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这是魔道亦遵循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