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篇?”
一向跳脱、仿佛永远没个正形的姬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脸上的嬉笑表情瞬间凝固、褪去,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
他声音缓慢地、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从唇齿间碾磨出某种早已模糊的触感。
与此同时,剧烈跳动的,不再只是情绪,而是他的心脏。
那颗心像是被这个名字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混杂着刺痛与酸涩的悸动。
“你找到他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死!他怎么可能......”姬悬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他猛地向前一步,抓住未来自己的手臂,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
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刻意尘封已久的情感闸门。
未来的‘姬悬’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病相怜的痛苦,有历经沧桑后的疲惫,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怜悯。
他任由现在的自己激动了片刻,才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姬悬,放弃他吧,忘了他。”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姬悬抓住他手臂的力道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几乎是低吼着反驳:“放弃?你觉得这是我想放弃就能放弃的事吗?!这不是选择,这是我能不能放!能不能忘!的问题!但是我忘不掉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和愤怒,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而且,你难道就能忘掉他了?如果你能放下,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都放不下,我怎么可能放得下?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我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现在的姬悬的话,像是一根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未来‘姬悬’试图维持的冷静外壳。
他沉默了,因为对方说得一点没错。
正是因为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经历了无法言说的痛苦,所以才想穿越回来,劝说过去的自己趁早放手,避免重蹈覆辙。
“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姬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旧带着微颤,“他......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真相。”
未来的‘姬悬’迎着他执拗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最终吐露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可是他......一直在骗我们。”
听到这句话,姬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巨大的震惊或崩溃,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松开手,后退了半步,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知道。”
..................................................................
(比明月高悬却坠落更难受的是什么呢?
是本为我高悬的明月,独不照我,而照他人。
是属于的我的明月,将所有的光辉,都毫无保留的、倾泻给他人。)
楼羽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带回了那个彻底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夏天。
罔无故消失了,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他的离去也只留下了一片真空般的寂静和巨大的失落。
最初的几天,楼羽根本无法接受,本是社恐的他疯狂地寻找,拨打那个早已变成空号的电话,询问所有可能认识罔无故的人,甚至是霸凌过他的人,得到的只有茫然的摇头、同情的目光、嘲讽的声音。
他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对方一定只是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暂时离开了,也许家里出了急事,也许去了国外......
他为他设想了无数个合理的理由,唯独不愿相信那个最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被抛弃了。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渐渐熄灭。
生活重新变回了罔无故出现之前那样,暗无天日,甚至更加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