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噬心志难摇,弑神斩妄见真如。看九川如何直面内心最深恐惧与欲望,看那钢铁意志能否斩破虚妄迷障。心神交战,凶险更胜刀兵!
厉九川背着苏挽月,在死寂与扭曲交织的渊底跋涉。每一步踏在那绵软诡异的暗红色“地面”上,都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仍在蠕动的心脏上,噗叽作响,牵动着紧绷的神经。越往寒意更浓、魔念低语更为密集的方向前行,周围的斑斓雾气便越发浓稠,光线扭曲得如同透过破碎的琉璃观看世界,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
苏挽月命格本源逸散的速度似乎并未减缓,那丝丝缕缕的淡银色光点,如同生命沙漏中不断流失的细沙,刺痛着厉九川的眼,也灼烧着他的心。他只能不断将自身精纯的混沌之力,以最温和的方式渡入其体内,勉强维系着那一点摇摇欲坠的生机,如同狂风暴雨中守护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灯。
然而,真正的凶险,并非仅来自外界。
随着深入,厉九川开始感觉到一丝异样。起初是耳边那持续不断的魔念低语,内容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仅仅是怨毒的诅咒或空洞的诱惑,而是开始夹杂进一些……熟悉的声音。
“……川儿……快跑……别回头……”一个凄厉而模糊的女声,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担忧,突兀地穿透了混乱的低语。
厉九川脚步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个声音……是娘亲!是那个血火之夜,将他藏在灶膛深处,自己却毅然冲向火光与刀剑的背影……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永世无法磨灭的痛与恨!
“不……是幻听……”他猛地甩头,混沌之力加速运转,驱散着那钻心的悲恸。他知道,这定然是渊底魔念感知到了他内心最深的创伤,以此攻心。
但魔念的侵蚀,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眼前的斑斓雾气开始扭曲、变形。不再是抽象的色彩斑块,而是逐渐凝聚成清晰的景象——那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山村,夕阳的余晖洒在茅草屋顶上,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嬉戏,欢声笑语隐约传来……那是他的家乡,林家村,毁于一旦之前的模样!
厉九川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这是他梦中无数次重回,却永远无法触及的故土!
景象陡然一变!冲天的火光取代了夕阳的温暖,凄厉的惨叫撕碎了宁静的黄昏!熟悉的房屋在燃烧,熟悉的乡邻倒在血泊中,那些天机阁修士冷漠无情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甚至看到了小时候经常给他糖吃的林婆婆,胸口插着一柄利剑,死不瞑目地望向他的方向……
“啊——!”厉九川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额角青筋暴起,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这些被他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碎片,此刻被魔念以最残忍、最清晰的方式,硬生生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眼前!
“恨吗?”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直接在他心底响起,与他自己的声音一般无二,“恨这天道不公,恨那伪善正道!加入我们吧……融入这永恒的混乱,你将获得无尽的力量,去复仇!去杀光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毁灭这该死的世道!”
复仇的火焰,如同浇上了滚油,在他胸中轰然暴涨!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背上传来的微弱心跳和冰冷的触感,如同一缕清泉,稍稍浇熄了他几近失控的心火。苏挽月……他还背负着需要他拯救的同伴!他不能在此地迷失!
“滚开!”厉九川双目赤红,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弑神命格的力量自主激发,一股斩灭神魔、破除虚妄的凛然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