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混沌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赵莽,仿佛刚才那凌厉的攻击从未发生过。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你的火煞命格,修炼不得法,杂质太多,伤敌三分,自损七分。再练下去,活不过三年。”
他这话,并非威胁,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如同医者诊断病情,冰冷而客观。
赵莽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修炼的功法确有隐患,近年来时常感到经脉灼痛,气血翻腾,只是强行压制,外人绝难知晓!此刻被厉九川一语道破,如何不惊?再加上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块他绝对惹不起的铁板!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赵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厉九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再次扫过那几名噤若寒蝉的帮众,最后落回赵莽脸上,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话:
“滚。或者,死。”
没有杀气,没有怒意,只有一种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在他眼中,让他们“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赵莽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有丝毫异动,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而结果……他不敢想象!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压倒了一切虚张声势的勇气。
“撤……快撤!”赵莽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对身后已经完全傻掉的手下吼道,自己率先狼狈不堪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客栈大门,那四名帮众也如梦初醒,慌忙跟上,转眼间便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仿佛慢一步就会性命不保。
客栈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敬畏、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楼梯上那道青衫身影。谁能想到,横行赤砂镇的赤魁帮头目,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逃?
厉九川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对身旁的苏挽月微微颔首,两人继续上楼,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走廊拐角。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良久,大堂内才响起一片压抑的、长长的出气声,随即,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我的天……那是什么人?”
“没看见他出手啊!赵莽的赤煞爪就没了?”
“他还说赵莽活不过三年……难道是真?”
“深不可测!绝对是过江猛龙!”
“赤砂镇……要变天了!”
而此刻,二楼天字甲号房内,厉九川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街道上赵莽等人仓惶远去的背影,混沌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得意或轻松,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
“刚才……似乎有些不对劲。”苏挽月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她指的是厉九川化解赵莽攻击时,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并非单纯极寒的气息。
厉九川沉默片刻,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色的气流悄然流转。
“嗯。”他低应一声,“吞噬之力,似乎……被引动了些许。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方才那一刻,他并非刻意运转吞噬之力,而是赵莽那充满杂质和暴戾气息的火煞灵力靠近时,他体内那初步成型的混沌命格本源,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吸摄之意,如同饕餮嗅到了劣质的食物,虽不屑,却本能地将其“排斥”和“净化”了。
这并非他主动控制的结果,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本能压制。
苏挽月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她深知葬魂渊的经历对厉九川的改变是何等巨大和根本性。这初步显现的吞噬特性,无疑预示着更可怕的力量。
“看来,这流火州,确实是一处不错的……试炼场。”厉九川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混沌的眼底,似乎有暗流开始涌动。
赤魁帮的挑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但厉九川隐隐感觉到,这赤砂镇,乃至整个流火州,就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油,而他们的到来,或许就是投入其中的那一滴水。
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