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惊惧：“妈的，这流火州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先是北边传来消息，说那个叫什么厉九川的煞星，把天机阁的长老和北地蛮族的大祭司都给宰了，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咱们这地界又出了这种邪门事儿……”
“嘘！你不要命了！”瘦小汉子急忙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天机阁的名号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还有那个厉九川，现在可是头号通缉要犯，赏格高得吓死人！听说啊，连总阁都惊动了，派了高手下来……”
他们的声音压得更低，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
厉九川脚步未停，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苏挽月眼波微动，看了厉九川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便也神色如常地跟上店小二的脚步。
上了二楼，走廊果然清净许多。店小二打开相邻的两间房门，殷勤地道：“二位客官看看可还满意？需要热水饭食，尽管吩咐。”
厉九川略一颔首，店小二便识趣地退下了。
两人先进了厉九川的房间。房间陈设简单，但还算整洁。厉九川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再远处便是镇外无垠的、在夕阳下呈现出暗红色的戈壁。
“黑风坳……”苏挽月轻声重复着楼下听到的地名，“听描述，倒像是某种阴邪功法或命格所为。”
厉九川关上窗，转过身，混沌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是像，就是。而且，手法粗糙，残留的命格怨念都未处理干净，是故意留下的印记。”
“故意？”苏挽月微怔。
“流火州名义上归属天机阁管辖，但地处边陲，资源贫瘠，实际控制力有限。本地最大的地头蛇，是一个名为‘赤魁帮’的帮会，帮主‘赤发鬼’司徒烈，据传身负五品‘火煞’命格，修为已至融灵后期，行事狠辣，对天机阁向来是听调不听宣。”厉九川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天机阁悬赏令一下，最动心的，除了那些想一步登天的散修，便是这些地头蛇。他们不敢明着对抗天机阁，但若能暗中拿下我，无论是交给天机阁换取天大的好处，还是……另作他用，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苏挽月立刻明白了：“楼下的谈话，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想引我们去黑风坳？”
“试探而已。”厉九川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们不确定我们是否已到流火州，更不确定我们的具体行踪。放出消息，若我们去了，便落入陷阱；若我们不去，他们也无损失，反而能借此观察镇上的动静。这种小把戏，江湖上常见。”
“那我们……”
“不必理会。”厉九川打断道，语气淡漠，“跳梁小丑，徒耗精力。我们的目标是熔城的天机阁分殿，而非这些沿途的杂鱼。不过……”
他话锋一转，混沌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兴趣”的光芒：“这流火州的气息，倒是有些意思。火煞之气如此浓郁，甚至隐隐引动了我体内源自北地的极寒之力。阴阳冲克，本是修行大忌，但若能找到其中平衡点，或可加速我对如今力量的掌控。”
他看向苏挽月：“你身负月华命格，属太阴，与此地燥热阳气亦相冲。接下来几日，你我可尝试借助此地环境，磨砺自身，或许对你稳固新生命格亦有裨益。”
苏挽月闻言，仔细感应了一下，果然发现体内清冷的月华之力，在这燥热环境中，运转时隐隐多了一丝凝练和韧性。她点了点头：“好。”
正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夹杂着桌椅碰撞和几声惊呼厉喝！
“赤魁帮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股炽热而暴戾的气息，陡然笼罩了整个客栈大堂！
厉九川与苏挽月对视一眼。
麻烦，终究还是自己找上门了。而且，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