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千里终脱困,残躯濒死见故人。看九川如何拖着最后一口气返回安全点,看那轮回泉精粹能否逆转生死。字字锥心,劫后余生。
厉九川的身影在茫茫风雪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之上。左肩的伤口已然乌黑发紫,天机阁影杀者的剧毒如同附骨之疽,沿着经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血肉枯萎,灵力滞涩。腹部的贯穿伤更是触目惊心,丹田气海摇摇欲坠,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金丹表面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方才那斩断因果的搏命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最后的本源。此刻,他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和怀中那缕轮回泉精粹散发的微弱生机吊着性命。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拼命催动残存的冰螭本源抵御严寒,辨认着月桂残枝指引的南方;模糊时,眼前尽是苏挽月气息奄奄的模样,耳畔回荡着她昏迷中的呓语,那“红颜劫”燃尽一切的诅咒,如同梦魇般鞭策着他,不能倒下去,绝不能!
风雪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砸在脸上,冰冷刺骨。视线所及,一片混沌。他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有好几次,他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倒在雪地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想要就此沉睡的念头如同毒蛇般诱惑着他。
但每一次,掌心那缕泉精传来的温热,都会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拉回。他挣扎着,用断剑支撑身体,一点一点爬起,继续向前。雪地上,那道蜿蜒的血痕断断续续,如同生命最后的绝唱。
期间,他又遭遇了几波危险。一群被血腥气吸引而来的雪原狼,绿油油的眼睛在风雪中闪烁。若是平日,他弹指可灭,但此刻,他连举起断剑的力气都几乎耗尽。最终,他不得不再次引动左臂鬼手残留的血煞之气,惊退了狼群,却也导致毒素加速扩散,左半身几乎麻木。
还有一次,他误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雪区”,此地雪花悬停空中,万籁俱寂,却隐藏着能冻结神魂的寒意。他凭借对冰系力量的敏锐感知,险之又险地绕开,却也因此耗尽了最后一张低阶的“御寒符”。
资源耗尽,伤势恶化,山穷水尽。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身体机能接近停摆的极限时刻,怀中的月桂残枝,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带着急切意味的灼热感!
到了!快到了!
厉九川精神猛地一振,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强提一口气,循着那愈发强烈的感应,奋力向前冲去!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小了,前方出现了一片被巨大冰岩环绕的背风山谷。
山谷入口,看似与周围冰壁无异,但厉九川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混合着微弱的灵力,在冰壁上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嗡!
冰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这是他离开前,耗费心血布下的隐匿禁制,与苏挽月的气息相连,唯有他二人可启。
厉九川侧身挤入缝隙,禁制瞬间闭合,将狂暴的风雪隔绝在外。谷内温暖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他离去前设置的聚灵阵残留的微弱灵气。然而,这丝温暖却让他的心猛地一沉,因为谷内核心处,那座他亲手打造的冰棺方向,传来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了几乎无法感知的地步!
“挽月!”
他嘶哑地低吼一声,不顾浑身剧痛,踉跄着扑向冰棺。棺中,苏挽月静静躺着,面容苍白得透明,昔日如瀑的青丝已尽数霜白,唯有几缕发根还残留着些许黯淡的灰色。她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气息游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比离开时,更糟糕了!红颜劫的反噬,已到了最后关头!
厉九川目眦欲裂,颤抖着伸出右手,那缕承载着全部希望的轮回泉精粹,在他掌心散发出柔和的混沌光晕。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轮回道韵,但同时也感受到了苏挽月体内那“红颜劫”命格传来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死寂与抗拒。
不能等了!一刻也不能等!
他甚至来不及处理自己身上足以让任何修士瞬间毙命的恐怖伤势,立刻盘膝坐在冰棺旁。左手艰难地按在自己近乎破碎的丹田位置,强行压榨着最后一丝本源灵力;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托着那缕泉精,缓缓靠近苏挽月的眉心——命格本源交汇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