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北上踏雪行,万里绝域一人征。看九川如何在这茫茫死地中踽踽独行,看那前路风雪埋葬多少枯骨。字字孤寂,步步杀机。
身后,是阵法灵光彻底隐没、与万载玄冰融为一体、再难寻觅的遗迹入口。身前,是无边无际、吞没一切光与声的寂灭雪原。
厉九川立于风雪之中,身影在漫天白茫里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这天地之威碾碎吞噬。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卷起地面坚硬的冰粒,抽打在他撑起的灵光护罩上,发出密集如擂鼓的噼啪声。每一次撞击,都消耗着他本就不在巅峰的灵力。
他没有立刻动身,只是静静站立了片刻,缓缓闭上双眼。神念如无形的蛛网,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但在这片诡异的雪原上,神识仿佛陷入了泥沼,被一种无处不在的寂灭寒意所压制、侵蚀,探查范围不足平时的三成。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吸入肺中,需耗费更多功力才能炼化。天地间除了风声,再无半点活物的声息,一种足以逼疯人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这便是极北雪原,生命的禁区。
厉九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眼中最后一丝迟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岩石般的冷硬。他翻手取出一枚得自冰魄道遗迹的古老罗盘,指针由某种暗蓝色晶体雕琢而成,此刻正微微颤动着,指向正北方向。那是“月桂残枝”对遥远北方某种存在的微弱感应所指的方向。
没有回头路。
他体内灵力流转,身形变得轻灵,一步踏出,脚下积雪竟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印记,随即便被新的风雪覆盖。他并未选择高调飞行,在这片未知的绝地,天空或许比地面更加危险。他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灰色的幽灵,在嶙峋的冰丘、深邃的雪谷间悄无声息地穿行。
起初百里,除了恶劣到极致的风雪严寒,并无异常。但厉九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始终分出一缕神念,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雪原的酷寒并非简单的低温,其中蕴含着一丝诡异的“寂灭”道韵,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护体灵光,试图冻结气血,冰封神魂。他必须持续运转功法,消耗灵力抵御,这对他的持久力是极大的考验。
一日后,他遭遇了第一波真正的危险。
那是一种潜伏在厚厚积雪下的诡异生物——冰线虫。它们细如发丝,通体透明,与冰雪融为一体,气息近乎虚无。当厉九川踏过一片看似平坦的雪地时,数以万计的冰线虫骤然暴起,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疯狂刺向他的护体灵光!
嗤嗤嗤!
灵光护罩剧烈波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些虫子个体力量微弱,但数量庞大,更可怕的是,它们口器中蕴含着一股极其阴寒的毒液,竟能加速灵光的消耗,并试图渗透进来,冻结血肉。
厉九川眼神一寒,并指如剑,一缕凝练至极的灰黑色剑气横扫而出!剑气过处,空气中温度骤降,甚至比周围环境更加酷寒!那是他初步融合了冰魄之力和灾厄煞气的力量!
剑气所及,大片冰线虫瞬间被冻结、粉碎,化为冰渣。但仍有更多从雪下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厉九川眉头微皱,不欲纠缠。他脚下发力,身形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同时双掌连连拍出,至阴至寒的掌风将前方挡路的虫群清空。硬生生从这虫海之中闯出一条路,头也不回地远遁。直到奔出数十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才彻底消失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