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野猪似乎认定他是威胁,或者说觉得他好欺负,竟低着脑袋,猛地冲撞过来!
厉九川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让他往旁边一扑!野猪擦着他的身子冲过去,撞在后面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击不中,野猪更加暴躁,调转头,再次冲来。厉九川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避,险象环生。他被逼到陡坡边缘,退无可退。
看着那对越来越近的獠牙,厉九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莫名的凶性从心底涌起,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野猪冲了上去!在野猪低头顶来的瞬间,他侧身闪避,同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野猪的一只耳朵和脖颈上的硬毛!
野猪吃痛,疯狂地甩动脑袋,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厉九川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双腿也缠了上去。他被野猪带着在山坳里横冲直撞,身体不断撞在树干和石头上,疼得他几乎晕厥,但他就是不松手。
混乱中,他摸到了野猪相对脆弱的眼睛部位。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用手指狠狠地抠了进去!
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得更加疯狂。厉九川被猛地甩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滑落在地。他咳出一口血,眼前阵阵发黑。
那头野猪眼睛血流如注,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发出阵阵哀嚎,过了一会儿,动静渐渐小了,只剩下抽搐。
厉九川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不远处垂死的野猪,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和一种说不出的茫然。他刚才……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么凶狠,那么……不像自己。
休息了好一阵,他才挣扎着爬起来。饥饿感再次袭来。他看向那头已经不动弹的野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没有刀,只能找来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费力地砸开野猪的皮肉,忍着浓重的血腥味,割下几块还带着温热的生肉,闭着眼塞进嘴里,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生的肉又腥又韧,吃得他直犯恶心,但一股热力确实在冰冷的身体里散开。他又用石头砸开野猪的头骨,凑上去喝了几口温热的脑髓,这才感觉恢复了些力气。
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里的夜晚格外寒冷,风一吹,他冻得直哆嗦。必须找个地方过夜,生火取暖。
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在山坳里寻找,终于在一个陡坡下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他拨开藤蔓钻进去,里面空间不大,但很干燥,能遮风挡雨。
捡来一些干柴,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的钻木取火。找了一根硬木和一根软木,用尽力气反复摩擦,手磨破了皮,汗水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点火星溅到干苔藓上,冒起一缕青烟。他小心翼翼地吹着,心跳加速,生怕希望破灭。
终于,一小簇火苗蹿了起来!他赶紧加上细柴,看着篝火越来越旺,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小小的山洞,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厉九川蜷缩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疼痛、恐惧、仇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微微抽动。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眼泪很快被火烤干,只在脸上留下淡淡的盐渍。
母亲没了,家没了,村子也没了。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一枚不知道是福是祸的玉佩,以及满腔的仇恨。
外面的山林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厉九川往火堆旁靠了靠,握紧了那枚玉佩。冰凉的玉佩,此刻似乎也被火烤得有了点温度。
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能不能逃出这片大山,更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为了死去的亲人,也为了那个叫冷血的巡命使,他一定要活下去!
带着这个坚定的念头,极度的疲惫终于战胜了一切,他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他稚嫩却已刻满风霜和仇恨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