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由玄天宫主本源精血与神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符文,悬浮在半空。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却让整座残破的祖灵殿,连同殿外呼啸的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静止。
那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恶意,纯粹、凝练,像一根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在场所有生灵最脆弱的神经。
“同源,咒杀……”
玄天宫主沙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般的阴冷。
他的目光,穿过空间的距离,死死地锁着那个静立不动的“少女”,那份癫狂的兴奋,几乎要从他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中溢出来。
他打不过这个突然降临的恐怖存在,但他可以毁掉这个存在赖以栖身的“容器”。
他看得分明,这个降临的意志,与这具狐女的躯壳,共享着同一个本源。只要毁掉躯壳,这个强大的意志,便如无根之萍,要么随之湮灭,要么被放逐回不知名的虚空。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恶毒报复。
角落里,沈清辞的心脏,在那血色符文成型的瞬间,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不懂那符文的原理,但他能感觉到,那上面蕴含的、针对生命本源的毁灭性力量。
他想动,想冲过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苏九九面前。可那股无形的力场,沉重如山,将他死死地压在原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份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云舟和林清婉更是面如死灰,在那股力量面前,他们连维持清醒的意识都已是极限,神魂仿佛被无数根细针穿刺,剧痛难当。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对峙的两人。
永夜魔主看着那枚血色符文,那双漠然了许久的紫色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晰的波澜。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凝重。
而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怒火。
仿佛高居九天的神只,看到一只蝼蚁,正试图用它污秽的体液,去玷污神座上的一粒尘埃。
“用自己的命做引子,就为了伤我的……笼子?”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个冷漠的男声,却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诮。
这个称呼,让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抽。
笼子……
原来在她眼中,苏九九的身体,只是一个笼子。
玄天宫主听到这个词,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笑得更加畅快,胸口凹陷的伤处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渗出金色的血液,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笼子?哈哈哈哈!很快,你连笼子都没有了!”
他狂笑着,双臂猛然向中间一合。
那枚血色符文骤然光芒大盛,发出一声尖锐的、撕裂神魂的嗡鸣,随后化作一道血线,没有惊人的速度,也没有撕裂空间的威势,就那么直直地、仿佛跨越了因果一般,射向永夜魔主的眉心。
无法躲避,无法格挡。
因为它的目标,不是这具身体,而是与这具身体同源的、苏九九最根本的真灵。
然而,就在那血线射出的同一瞬间,永夜魔主也动了。
“她”没有去抵挡那道血线,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某种无形的节点上,整个空间的法则都为之紊乱了一瞬。
“她”的身影,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玄天宫主的身前,近在咫尺。
那只白皙纤秀、刚刚重创了他的手掌,再一次,轻飘飘地按向他的头颅。
围魏救赵。
你想毁掉我的容器,那我就先一步,彻底抹掉你的存在。
这是属于永夜魔主,最霸道、最直接的应对。
玄天宫主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没料到,对方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决绝与迅猛!
那道血色咒杀之线,已经锁定,无法收回。而那只看似缓慢、却封锁了他所有退路的手掌,已经带着死亡的气息,印向他的眉心。
他将迎来神魂与肉身的同时湮灭。
“疯子!”
玄天宫主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惊骇的怒吼。
他赌对方会在意这个“容器”,会优先选择防御,从而为他创造逃走的机会。
他赌错了。
对方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对方的骄傲,不允许祂在一个蝼蚁的攻击面前选择防守!
生死一瞬,玄天宫主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狠厉。
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猛地一咬舌尖,早已准备好的最后一口本源之力轰然引爆!
“轰——”
他的身体,没有选择后退,反而主动迎向了永夜魔主的手掌。但在接触的前一刹那,他的整个身体,竟“嘭”的一声,炸成了一团浓郁无比的黑红色血雾!
这团血雾,一部分撞上了永夜魔主的手掌,被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湮灭了大半,另一部分,则借着这股冲击力,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殿外那片被撞出的巨大豁口,激射而去!
自爆肉身,金蝉脱壳!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保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