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上,揽月舫灯火通明,暖香氤氲,上好的银霜炭将初冬的寒意隔绝在外。
画舫内丝竹绕耳,舞姿曼妙。
谢临舟聆听着婉转动人的旋律,朝身边之人笑道:“素闻殿下府上的乐工技艺精湛,果真不一般!”
赵景耀看了眼弹琴的女子,扬唇笑笑。
“能得到谢公子称赞,那是她们的福气。”
他端起酒杯,对谢临舟介绍起来。
“这是江南新进贡的玉露春,入口清冽,不似北酒烈性,想来更合谢公子口味。”
谢临舟从善如流地举杯浅酌,只觉酒液入口醇香,回甘清雅。
“果然是好酒,殿下有心了!”
说话间,他目光不经意扫过舫内悬挂的字画,最终停在演奏的乐工和跳舞的舞姬身上,心中对三皇子今日的用意猜到了七八分。
一曲终了,舞姬停下步子。
见气氛融洽,三皇子便挥退了乐舞,只留两个心腹内侍在远处伺候。
他身子微微前倾,笑的平易近人。
“谢公子可知如今这朝堂之上,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二哥那边不仅结交边将,连京营……似乎也伸进了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眼尾却偷偷观察着谢临舟的神色。
谢临舟面色如旧,笑的如沐春风。
“是吗?观澜平日里只爱诗书赏花,对这些朝堂大事知之甚少,实不相瞒,这次若不是祖父逼我科考,我是不愿来此的。”
赵景耀听出他不愿意趟这浑水,却也不点破,只得循循善诱。
“谢家乃大雍百年世家,深得父皇信重,谢公子才华卓绝,此次科考必定高中,到时入朝为官,怕是不能同今日这般悠闲自在了。”
“殿下说的是!”
谢临舟只附和了一句,却未多言。
赵景耀眯了眯眼,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语气里多了几分适当的推心置腹的意味。
“近日父皇身子大不如前了,为人子女理应是要替父亲分忧解难,谢公子以为呢?”
“殿下能有此心,是我大雍之福。”
见谢临舟至此仍不愿表态,赵景耀眸色微黯,随即垂眼叹气。
“可惜本王如今势单力薄。”
他再次抬眼,直直看向谢临舟,“若本王能得谢家鼎力相助,必定匡扶朝纲,肃清奸佞,替父皇分忧!他日本王必不负谢家今日之情!”
当今圣上有四子,太子赵承煜乃中宫所出,身为嫡长子,太子为人又谦和有礼,文才武略皆出众,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理应是继承大统之人,偏偏其他几个皇子暗地里生出了觊觎之心!
二皇子秦王赵修宴,母家乃将门,手握重兵,虽面上不显,但众人皆知他对太子心中不服。
三皇子恒王赵景耀是淑妃的儿子,淑妃曾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不过出了那事以后,便被皇帝冷落。
七皇子年纪最小,年方十岁,生的聪慧机敏,深得皇帝喜爱。
可谢临舟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竟直接把这拉拢和许诺的话,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
他心知再装傻是行不通的,露出些许为难笑意。
“殿下抬爱,观澜愧不敢当,只是谢家祖训,不涉党争,只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家父更是时常告诫,为人臣子,当恪尽职守,做好分内之事,这‘鼎力相助’谢某实在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