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顾怀章耐心地引导着儿子，看着他因为拼对一块复杂的图案而和儿子击掌庆祝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成就感，心中最后一道心防，悄然倾颓。
有些话，不需要再等待所谓的“合适时机”。
当顾怀章哄睡了苏小天，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转身看到苏卿卿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暖黄的落地灯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怀章，”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顾怀章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手续？什么手续？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离婚协议？难道他做的还不够？难道她……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般当头浇下，让他瞬间脸色发白，连呼吸都窒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慌乱和痛楚。
苏卿卿原本正注视着他，突然间，她注意到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与此同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惊慌，这让苏卿卿不禁为之一愣。
然而，就在下一刻，苏卿卿恍然大悟，她意识到他可能误解了什么。这个发现让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清脆而悦耳，宛如银铃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苏卿卿随即站起身来，轻盈地走到他的面前。她微微仰头，目光与他交汇，眼中透露出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温柔。
“你想什么呢？”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因为紧张而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凉和微颤，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软，“我是说，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真正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
不是五年前那份冰冷的、充满交易色彩的契约，而是基于彼此确认的心意，基于共同经历风雨后更加坚定的选择，去缔结一份受法律和内心共同认可的、真正的婚姻关系。
顾怀章愣住了，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盈盈的笑意和那份不容错认的认真。那股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和悸动。
他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但他控制不住。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你说真的？”
“嗯。”苏卿卿重重地点头，脸颊泛起红晕，目光却毫不避闪地看着他，“我不想再有什么需要时间了，也不想再有任何东西横亘在我们之间。顾怀章，我想和你，还有小天，成为真正法律上、也是心里意义上，完整的一家人。”
她的话语，像是最绚烂的烟花，在顾怀章的心空轰然绽放，照亮了他所有的阴霾和不确定。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明天就去！不，现在就去！”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语无伦次。
苏卿卿在他怀里失笑，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如同擂鼓般激烈的心跳，也伸出手臂，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傻瓜，民政局晚上不开门。”
窗外，星光静谧，夜色温柔。屋内，相拥的两人，心中那道曾经阻隔彼此的、由误会、伤害和不确定性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彻底倾颓，化为齑粉。
尘嚣渐定，心墙已塌。通往未来的路，铺满了星光，也充满了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真正的婚姻，即将在这片废墟与新生之上，庄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