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抱着刚洗好的草莓从厨房出来时，客厅里的氛围和下午截然不同。
顾衍之坐在沙发正中央，平时随意搭在臂弯的毛毯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侧，膝盖上摊着份厚厚的合同，黑色水笔握在指间，眉头微蹙着翻看条款。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连带着他周身的气息都比平时严肃几分，这是夏小星少见的、属于“顾总”的模样，而非那个会陪她闹、会被她拍恐龙睡衣发朋友圈的顾衍之。
“还在看合同呀？”夏小星把草莓盘放在茶几上，弯腰捏了颗最红的递到他嘴边，“我洗了草莓，先吃颗甜的缓缓呗？”
顾衍之张口接住，目光却没从合同上移开，只含糊地“嗯”了声，指尖在某条条款下轻轻划了道痕迹。夏小星凑过去看，满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宋体字，什么“违约责任”“保密条款”，看得她头都有点晕，忍不住戳了戳合同封面：“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重要的合作？看着也太严肃了吧，连个图案都没有。”
“合同要什么图案？”顾衍之终于抬了抬头，指尖揉了揉眉心，“甲方那边要求严格，明天就要签，我得再核对一遍。”他说着又要低头，却被夏小星伸手按住了合同页。
“别总盯着字看嘛，眼睛会累的。”夏小星晃了晃他的胳膊，视线扫过茶几角落，忽然瞥见个熟悉的小盒子，那不是上次她给顾衍之西装绣小狐狸时，顺便买的迷你印章，红印泥还装在配套的小圆盒里，一直被她随手放在这儿。
不知怎么的，看着合同上规整的签名栏，再想想顾衍之刚才严肃的样子，夏小星心里忽然冒出来个调皮的念头。她抿着嘴憋笑，手指悄悄勾住印章盒的边缘，声音故意放软：“那你再看五分钟，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润润眼睛好不好？”
顾衍之没多想，只以为她是怕自己累着，点点头：“好，你别烫到。”
夏小星强装镇定地起身，脚步却故意放轻，绕到沙发另一侧时，飞快地把印章和印泥盒揣进了口袋。等她端着菊花茶回来，顾衍之果然还在专注地看合同，眉头微蹙的样子，连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的声音都没太在意。
机会来了。
夏小星端着杯子慢慢走到他身边，假装凑过去看合同：“怎么样，快看完了吗？这签名栏好大呀，写名字肯定好看。”她说着，手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印章，趁着顾衍之的目光落在上一页条款上的瞬间，飞快地打开印泥盒，蘸了点红泥，对准签名栏旁边的空白处，“啪”地一下按了下去。
迷你小狐狸的图案瞬间印在纸上，红色的轮廓小巧又可爱，跟旁边规整的黑色字体比起来，像个偷偷溜进来的小调皮。
夏小星心里咯噔一下，按完就赶紧把印章塞回口袋，连印泥盒都来不及盖，假装无事发生地端起自己的水杯：“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阳台的衣服还没晾，我去晾衣服！”说完不等顾衍之反应，转身就往阳台跑，连脚步都带着点慌乱。
顾衍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愣，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又低头看向合同。这一看，就瞥见了签名栏旁边那只小红狐狸，圆耳朵、细尾巴，连嘴角的小弧度都跟他西装内衬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无奈地笑出声，指尖轻轻碰了碰纸上的小狐狸，眼底的严肃瞬间被笑意取代。这丫头，还真是总能在他最认真的时候，搞点小惊喜出来。
阳台上传来夏小星晾衣服的动静，塑料衣架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明显带着点心不在焉。顾衍之合起合同，故意把有印章的那一页朝上放着，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夏小星，你过来一下。”
夏小星晾衣服的手猛地一顿，心里暗道“完了，被发现了”。她磨磨蹭蹭地转过身，脸上还强装着无辜：“怎么啦？衣服还没晾完呢。”
“你过来就知道了。”顾衍之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夏小星总觉得他在憋笑。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刚走到沙发边，就看到顾衍之指着合同上的小狐狸，挑眉看着她：“这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合同上还有这个‘条款’？”
夏小星的脸瞬间红了，耳朵尖都透着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我……我就是觉得合同太严肃了，加个小狐狸好看点……”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蚋，“而且这是我们的小狐狸呀，你西装上不也有吗……”
顾衍之看着她像只做错事的小兔子，缩着肩膀的样子，哪里还舍得说她。他伸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拿起合同递到她面前：“那你跟我说说，这只小狐狸是来干嘛的？是帮我审核条款，还是帮我签字的？”
“当然是……当然是来给你加油的！”夏小星梗着脖子辩解，可看着顾衍之眼底的笑意，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好嘛好嘛，我就是想跟你闹着玩，谁让你刚才那么严肃，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她伸手戳了戳合同上的小狐狸，“而且我就盖了一下，又不影响你签字，你别生气好不好？”
“生气？”顾衍之把合同放在一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揉，“不过下次想盖印章，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万一你刚才不小心盖到条款上，甲方那边该以为我签合同还带‘吉祥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