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阿土跟俩被掏了窝的兔子似的,在漆黑一片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直到肺叶子都快变成风箱了,才敢靠着一棵三人合抱粗、看起来能撑到盘古开天那会儿的古树瘫坐下来。阿土直接表演了个“阿土瘫”,舌头耷拉在外面,活像条中暑的土狗。李昂也没好到哪儿去,感觉俩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是借来的,而且马上要还,还得付高额磨损费。
“三……三少爷……咱……咱跑出来了吗?”阿土喘得一句话分八瓣儿说。
“应……应该吧……”李昂侧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几声不知道是猫头鹰还是鬼叫的玩意儿,屁的人声都没有。“妈的,这鬼地方是哪儿啊?咋连个路牌都没有?差评!”
他掏出老孙头给的那个油布包,先拿出干硬得能当板砖使的面饼,递给阿土一块。阿土啃了一口,脸皱成了菊花:“三少爷,这饼……能崩掉牙……”
“废话!有的吃就不错了!就当是磨牙棒,锻炼一下你的咬肌,省得以后骂人没力气!”李昂自己也啃了一口,果然,口感堪比风干牛皮,味道……没有任何味道,只有一股陈年老面的沧桑感。“呸!这孙老头,给的干粮跟他的人一样,又硬又硌牙!”
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李昂又把那本《杂物志异》和那个乱转的罗盘拿出来研究。书页泛黄脆弱,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迹潦草得像是喝多了写的,还配着一些抽象派的插图,看起来像小孩涂鸦。
“《论母猪的产后护理与风水的关系》……这啥玩意儿?”李昂念出一个标题,嘴角抽搐,“这作者怕不是个农业频道看多了的神经病吧?”
又翻了几页,什么《如何用夜壶炼制延年益寿丹》、《左脚穿右鞋可增加桃花运》、《遇见黄鼠狼讨封该叫爹还是叫爷》……内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得李昂满头黑线。
“妈的,被那老梆子骗了!这分明是本精神病患者日记合集!”李昂气得想把书扔了,但转念一想,这玩意儿说不定关键时刻能当暗器砸人,或者擦屁股(虽然纸硬了点),又悻悻地塞回了怀里。
再看那个罗盘,指针跟抽了风似的,一会儿顺时针转圈,一会儿逆时针画符,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玩意儿是坏了还是本来就是个陀螺?”李昂拿着罗盘晃了晃,指针转得更欢了,“指南?指北?它指它自己高兴吧!”
研究无果,生存问题成了头等大事。天快亮了,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总不能一直当露天野人。
“阿土,起来!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山洞、破庙什么的,能遮风挡雨就行!”李昂踢了踢还在跟面饼较劲的阿土。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晨曦的微光中开始探索这片陌生的林子。这林子又深又密,藤蔓缠绕,杂草丛生,根本没啥路。李昂的豆豆鞋很快就沾满了泥巴,重量翻倍,走起来吧唧吧唧响,跟穿了俩泥坨子似的。
“三少爷,咱会不会遇到狼啊?”阿土紧张地东张西望。
“狼?遇到狼好啊!”李昂嘴硬道,“正好试试你三少爷我刚领悟的绝世神功——意念驱狼!我瞪它一眼,让它自己把皮扒了给咱们当褥子!”
话音刚落,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两人吓得一蹦三尺高,抱在一起!
“狼!是狼!”阿土尖叫。
只见灌木丛晃动,一个灰不溜秋的影子窜了出来——是只肥硕的野兔子,受惊地看了他们一眼,飞快地跑没影了。
李昂:“……”
阿土:“……”
“咳咳,”李昂松开阿土,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看见没?这就是你三少爷我的王霸之气!还没发力,就把猎物吓跑了!可惜了,今晚的烤兔肉没了。”
阿土:“……”您刚才抱我抱得可比兔子紧多了。
又走了一阵,运气不错,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半塌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了一大半,里面不大,但还算干燥,能容纳两三个人。
“就这儿了!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昂土一号豪华洞府’!”李昂宣布,开始指挥阿土清理洞口的杂草和碎石。
安顿下来后,最大的问题就是水和食物。面饼只能顶一时,而且干得要死,急需水源。
李昂拿出那个疯癫罗盘,死马当活马医:“罗盘大哥,罗盘大爷,您行行好,指条明路,哪里有水喝?指对了回头给您烧高香!”
说来也怪,他这么一念叨,罗盘的指针竟然真的慢慢停止了疯狂旋转,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卧槽!真灵了?!”李昂又惊又喜,“阿土!快!跟上罗盘大爷!”
两人沿着指针方向走了一段路,果然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水声!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神了!这罗盘是个宝贝啊!”李昂激动地亲了罗盘一口,然后呸呸呸,“妈的,一股铁锈味!”
解决了水的问题,食物还是头疼。光喝水也饱不了啊。李昂尝试用他那半吊子的“意念驱物”去抓鱼,结果瞪得眼睛都酸了,溪里的鱼照样优哉游哉,偶尔还甩他一脸水花,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妈的,不给面子是吧?”李昂怒了,脱下豆豆鞋,卷起裤腿,准备亲自下河摸鱼。结果鱼没摸到,脚底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
阿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捞上来。李昂冻得直哆嗦,看着篝火(用老孙头给的火折子生的)烘烤湿衣服,悲从中来:“想我李昂,堂堂李家内部通讯主编,油墨青天,如今沦落到野外摸鱼,还他妈摸不着!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阿土,你说是吧?”
阿土默默递过来一条烤好的、不知从哪儿挖来的细长根茎:“三少爷,先吃点这个垫垫吧,我尝了,没毒,就是有点苦。”
李昂接过那玩意儿,啃了一口,脸苦成了黄连:“呸!这啥啊?比药还苦!阿土你是不是想谋害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