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新立的演武场上,肃杀之气冲霄。
石昊负手立于高台,下方是数百名挺直如标枪、眼神锐利如狼的弟子。
他们大多衣衫简朴,气息驳杂,甚至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与昔日玄天宗那些华服锦袍、眼高于顶的天骄截然不同。
这是石昊以铁拳和铁律,从尘埃里打捞出来、淬炼出来的真正战兵。
新铸的玄重铁碑矗立场边,【榜首:石昊、余者,有胆来争!】
十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悬在所有人心头的利剑。
就在这新秩序初立、铁血弥漫之际,一个苍老、悲怆而决绝的声音,如同不合时宜的哀乐,刺破了演武场的肃杀。
“小…小姐!”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偂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式玄天宗执事服,跌跌撞撞地从山门方向冲来。
他脸上布满沟壑,浑浊的老眼含着泪水,手中紧紧攥着一卷颜色暗沉、边缘甚至沾染着点点褐红色污迹的兽皮卷轴。
他无视了场中那些锐利如刀的目光,无视了弥漫的煞气,踉跄着冲到高台之下,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尘土被震起。
“小姐!老奴…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老者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高高举起那卷兽皮卷轴,仿佛捧着世间最神圣之物。
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皱纹蜿蜒流下,染红了花白的鬓角。
“老宗主…老宗主临终前…咳…咳血写下的嘱托啊!”
老者剧烈咳嗽着,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却挣扎着嘶喊:
“他…他说…玄天宗是宁家心血…小姐您…您是他最看重的传人…他死不瞑目…就是盼着小姐您能…能放下仇恨…重振宗门…光复…光复昔日荣光啊!”
他抬起血泪模糊的脸,眼神近乎哀求,甚至带着一丝道德绑架的决绝:
“小姐!收手吧!莫要再造杀孽了!莫要…莫要辜负了老宗主的托付啊!否则…否则老奴今日…就死在小姐面前!以全老宗主…遗愿!”
【月神祭司(女频)】:“忠仆啊!此等赤诚,感天动地!宁玉瑶,你还不幡然醒悟?!”
【粉衣师妹(啜泣)】:“呜呜呜…老执事…他都是为了小姐好…为了宗门好啊…”
【弹幕(女频)】:“血书遗命!以死相谏!魔头,你还有良心吗?!”
【弹幕(女频)】:“放下仇恨吧!老宗主在天之灵看着呢!”
高台之上,石昊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邃冰冷的金色眼眸,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倒映着台下血泪交加、以死相逼的老执事。
没有感动,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洞穿岁月与虚妄的漠然。
他伸出手,隔空一摄。
那卷沾染着血污、象征着老宗主遗命的兽皮卷轴,便不受控制地飞入他的掌心。
石昊甚至没有展开看上一眼。
五指微微发力。
“嗤啦…噗…”
坚韧的兽皮在他掌心如同脆弱的枯叶,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撕裂、揉碎!
化作无数带着血渍的碎屑,如同肮脏的雪片,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老执事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如同信仰崩塌!
石昊冰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凿成的利刃,每一个字都狠狠刺入老执事的心底,也刺穿了所有窥视此地的、试图用旧恩绑架他的目光:
“托付?”
石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诮的弧度,带着一种粉碎一切伪善的残酷。
“他若活着…”
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全场:
“敢拦我复仇,我连他一起打!”
“轰!”
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所有人神魂中炸响!
老执事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粉碎,眼神瞬间灰败下去,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瘫倒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石昊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身旁一名气息沉稳的弟子,正是当初陨星秘境后第一个站出来的底层弟子。
“厚葬。
碑上刻字:忠仆宁忠,恩已还。”
弟子肃然抱拳:“遵命!”
石昊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宣告着属于他的铁律:
“恩是恩,仇是仇。”
“两不相欠。”
“欠我的血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重建的山门,扫过远处云雾缭绕的圣地方向,如同在清点猎物。
“必以血偿!”
【黑皇(男频)】:“汪汪!说得好!恩仇分明!老狗若敢拦路,照打不误!”
【通天教主(洪荒)】:“善!大道至简!恩仇如刀,斩断虚妄!石小友道心通明!”
【弹幕(男频)】:“凶名石昊!粉碎道德绑架!爽!”
“女频的眼泪?在荒天帝的铁律面前就是废水!”
“厚葬是还恩!复仇是讨债!清清楚楚!男儿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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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老执事的哀乐尚未散尽,山门处,一道更加狼狈、更加绝望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出现。
正是被石昊数次拒绝、废掉天机推演之手的二师兄!
他形容枯槁,面色惨金,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另一只完好的手,却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宗主!宗主!”二师兄扑倒在通往主殿的石阶下,声音凄厉如同夜枭哭嚎。
他猛地抬起完好的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狠狠一刀剁下!
“噗嗤!”
血光迸现!
一截带着戒指的小指应声而断,滚落尘埃!
“啊!”
二师兄发出凄厉的惨叫,却强忍着剧痛,将那截断指和染血的匕首高高捧起,涕泪横流,对着主殿方向嘶喊:
“宗主!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这…这是我悔过的诚意!我愿为奴为婢!愿做您座下最卑贱的走狗!
只求…只求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让我…让我留在玄天宗!哪怕…哪怕只是扫扫地,看看门!求您了!宗主!”
他额头疯狂地磕在冰冷的石阶上,砰砰作响,鲜血很快染红了石阶,混合着断指的血液,触目惊心。
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我献祭感。
【霓裳仙子(女频)】:“唉…何至于此…他都自残谢罪了,宁玉瑶,你当真铁石心肠?”
【弹幕(女频)】:“血都流了一地了!心是石头做的吗?就不能给条活路?”
【弹幕(女频)】:“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他都这么惨了…”
主殿大门轰然洞开。
石昊的身影如同魔神般矗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在阴影中依旧燃烧着冰冷金焰的眸子,如同两点寒星,穿透距离,死死钉在二师兄那张因痛苦和希冀而扭曲的脸上。
他没有去看那截断指,没有去看满地的鲜血。
石昊一步步走下石阶,脚步声如同沉闷的战鼓,敲打在二师兄越来越快的心跳上,也敲打在所有窥视者的神经上。
他在二师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声音平淡得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
“赎罪?”
石昊微微俯身,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深处的肮脏。
“你后悔的…”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剖开二师兄精心编织的悔悟伪装:
“不是害了宁玉瑶!”
“是后悔当初…”
石昊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精准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