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那只雄壮的公虎并未因驱赶而暴怒离开,它停下了脚步,与山君对峙。
但它眼中并无多少攻击性,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与一种……
难以掩饰的欣赏。
它微微压低前肢,发出一种不同于挑战、更为低沉柔和的呼噜声。
巨大的头颅歪了歪,绕着山君开始缓慢地踱步,姿态竟带着几分笨拙的讨好。
山君的警告低吼渐渐平息,它警惕地注视着公虎的动作,鼻翼翕动,似乎在分辨对方的气息。
公虎见状,试探性地又靠近了几步,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远处暗中观察的林天和白鹿都险些笑出来的动作。
它突然侧身躺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打了个滚。
露出了相对柔软的腹部皮毛,巨大的爪子还笨拙地在空中刨动了几下,仿佛在展示自己“无害”甚至“可爱”的一面。
这近乎“撒娇”的举动,似乎让山君也有些措手不及。
它愣了一下,戒备的姿态明显放松下来。
它慢慢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公虎的脸颊和脖颈。
公虎立刻翻身站起,亲昵地用头去蹭山君的脖颈和肩部,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闷雷般的呼噜声。
两只巨兽之间的气氛,从最初的剑拔弩张,悄然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亲昵。
它们开始并肩在林木间漫步,时而互相蹭蹭,时而发出低沉的、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交流声。
金色的阳光透过林隙,洒在它们华美斑斓的皮毛上,勾勒出一幅充满原始生命力与野性温柔的画卷。
远处,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到这一幕的林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他轻轻按住身边战士下意识举起的弩箭,摇了摇头。
白鹿也掩口轻笑,低声道:“看来,我们的山君,找到它的‘王’了。”
林天点点头,目光悠远:“万物有灵,皆有本能。强求不得,也阻拦不住。由它们去吧。”
他收回目光,不再关注那两只正在谱写山林恋曲的巨兽,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向盆地。
个人的情感,种族的天性,在这片广袤而原始的土地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而他的征程,他的谋划,亦如这山林间的弱肉强食与情愫萌动一样,都是这宏大世界的一部分。
就让他们,也遵循这自然的法则,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吧。
无论是情谊,还是……胜利。
林天再次举起望远镜,这一次,他的观察有了明确的目的性。
他看着那些在城墙外劳作的、略显疲惫的普通人,他们的动作似乎不仅仅是农忙的节奏。
他们眼神时不时地扫过远处的山林与河道,带着一种隐而不发的紧张。
林天看着远处那几条河流,主河道难以利用,以及因缺水而显得有些贫瘠的土地,大片粟米田的长势只能说勉强果腹。
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土地贫瘠,粟米产量定然不高。
三万人的部落,按此产出,能养活的脱产战士,顶天也就在一千五百之数,绝不会超过两千。’
想到这里,他更加肯定去年天宫堡附近的食人族,与眼前的聚居点关系不大。
他看着核心区与外围区那无形的界限,发现巡逻战士的密度远超正常防卫所需。
交接班频率极高,几乎没有任何松懈的时刻。
“不对劲……”
林天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这种全民皆兵、外松内紧的态势,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