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渔船大小不一,破旧不堪,甲板上混乱地堆砌着从岸上拆卸下来的笨重投石机和大型弩箭,操作的水兵多是临时充当水军的旱鸭子,动作生疏,队列散乱,整支舰队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乌合之众气息。
而在这支“庞大”舰队的最后方,一艘最为破旧的小渔船,随着海浪起伏不定。
船头,周芮负手而立,青衫在海风中飘拂,神情平静得与这大战前的凝重格格不入。
殷殃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半步。
“少主,”殷殃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威远号、镇远号已藏于预定海域,御霄军已在云层之上待命,随时可俯冲攻击,浮屠军亦在近海待机,只待少主一声令下。”
周芮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投向远方海平线上那越来越清晰的黑色船影轮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很好,猎物,已经进场了。”
云澜号上,云澜女帝身着戎装,立于船首,凤目凝重地注视着逼近的墒魏巨舰。
陈鸢侍立一旁,脸色同样紧绷,当她终于看清墒魏战船上的装备时,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没有预想中的弓弩林立,没有巨大的投石机……只有那些黝黑冰冷的铁筒和士兵手中怪异的“烧火棍”……
这完全超出了云澜大军的认知……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份诡异,两名站在云澜女帝身后、此前在军帐中叫嚣得最凶的云澜将领,看着墒魏船上的“奇形怪状”之物,竟嗤笑出声。
“哈哈,王将军快看!墒魏人莫不是穷疯了?船上架的都是些什么破烂?黑不溜秋的铁筒?还有那士兵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难不成他们想用那玩意儿捅沉我们的船?”李姓将领指着对面,满脸嘲弄。
“我看他们是自知不敌,故弄玄虚吓唬人!凭借我军的投石机,一石头砸过去,管他什么船,都得开瓢!”王姓将领也抚着胡须,一脸不屑,仿佛胜利已在囊中。
女帝和陈鸢听着这狂妄的话语,眉头却皱了起来,心中的不安如同毒藤般蔓延,她们隐隐觉得,那些“铁筒”和“烧火棍”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距离,只剩下数百丈!
墒魏旗舰上,皇帝曹狰看着对面云澜那混乱不堪的舰队,眼中满是轻蔑。
他转头,恭敬地向身旁那位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请示:“圣使大人,云澜蝼蚁已近在眼前,可否……”
黑袍人,玄墟特使阴烛,隐藏在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开战吧!狠狠地打,让这些井底之蛙,见识见识何谓天威!”
“遵命!”曹狰精神大振,猛地抽出佩剑,厉声咆哮:“全军听令!目标,云澜舰队!神机炮!朱雀铳!给朕开火!碾碎他们!”
刹那间,墒魏舰队前排数十艘战船侧舷,神机炮猛然喷吐出炽烈的火光与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轰!轰!
如同雷霆在海上炸响!无数沉重的铁弹丸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死亡之雨,狠狠地砸向云澜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