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欲急剧减退,闻到油烟味会恶心反胃,体重迅速下降,曾经合身的衣服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胸闷,心悸,有时会毫无缘由地感到窒息,需要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艰难呼吸。
记忆力也变得很差,常常忘记刚刚做过什么,甚至有时会短暂地失去时间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她知道自己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不可逆转地碎裂、崩塌。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父母远在老家,她不敢联系,怕他们担心,更怕连累他们被骚扰。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没有一个朋友。
书店老板只是雇佣关系。
她像一个被放逐到孤岛的囚徒,所有的痛苦、恐惧和绝望,都只能自己吞咽、消化,然后腐烂在心底,滋生出更多的黑暗。
她曾经试图自救。
在一个阳光刺眼的午后,她循着手机地图(只敢用离线模式),找到了一家社区心理卫生服务中心。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像个罪犯一样,低着头走了进去。接待她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医生。
医生温和地问她:“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可以跟我说说。”
虞颜张了张嘴,那些压在喉咙里的、如同巨石般的委屈和恐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怎么说?从何说起?说她是那个全网唾弃的虞颜?
说她和顶流影帝的秘密恋情?说那些无休无止的网络暴力和恐吓?
她看着医生温和却陌生的眼睛,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她的痛苦,在这个正常的世界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难以启齿。
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睡不好。”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连求救的路,都被她自己内心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堵死了。
世界在她眼中,逐渐失去了颜色。
天空总是灰的,阳光是刺眼却冰冷的,食物的味道是麻木的,连书中曾经能带她逃离现实的文字,也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符号。
她感受不到快乐,也感受不到悲伤,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吞噬一切的疲惫和虚无。
她常常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每个人都似乎有着明确的方向和奔头,只有她,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悬浮在这个世界之外,缓慢地、无声地,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深渊,一点点沉没。
那场始于网络的狂风暴雨,如今已转化为一场发生在灵魂深处的、寂静的癌变。
无人知晓,也无人听见,那在内心废墟上,最后一块承重结构断裂时,发出的、微不可闻的脆响。
崩塌,正在进行,且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