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破卡车，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小李也发现了。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好几次，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坐稳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脚下猛地一踩油门。
轿车发出一声低吼，速度瞬间提了起来。
可那辆破卡车，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跟得更紧。
“別甩了。”姜河的声音从后座幽幽传来，“你甩不掉的。”
小李的脸瞬间涨红，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他堂堂市里领导的专职司机，车技是一等一的好，现在竟被一个乡下小子看扁了！
“你懂个屁！再过一个弯，我就让他连我车尾灯都看不见！”
“前面是上坡，路窄，你这车马力大，但屁股沉，转不过身。”
姜河没有著急。
“他那辆破车看著笨，但底盘高，重心稳，他敢直接冲，你不敢。”
这几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小李心里的火。
他说的，全对。
小李握著方向盘的手，已经开始出汗了。
“前面路口，往右拐。”姜河又开口了。
“右边是去採石场的老路，早就废弃了！”
小李下意识地反驳。
“让你拐你就拐。”
小李咬了咬牙，在路口猛地一打方向盘。
车轮捲起一阵黄土，轿车一头扎进了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车身开始剧烈顛簸，小李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后面的破卡车，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
“你想干什么”小李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停车。”
“什么”
“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停车。”
小李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在这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废路上停车，这不是等著让人瓮中捉鱉吗
可他鬼使神差地，还是听了姜河的话。
他把车缓缓停在一片稍微平坦的空地上，熄了火。
几乎同时，后面的卡车也一个急剎，蛮横地停在了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车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的壮汉，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
他穿著一件脏兮兮的工字背心，露出手臂上夸张的肌肉。
最嚇人的是他那张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一直劈到嘴角。
壮汉手里，拎著一根半米多长的钢管。
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一步一步地朝轿车走来。
小李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车门锁。
“別动。”姜河的声音很轻。
“他不敢砸车。”
这车是周主任的脸面，他要是砸了，周主任就有理由把他和他背后的人，往死里整。
小李的手，僵在了半空。
壮汉走到轿车旁，没有看驾驶室里的小李，而是绕到后座，敲了敲姜河这边的车窗。
“咚，咚。”
“小子，自己滚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
姜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站直了身子，比那个壮汉矮了整整一个头，可那股子气势，却半点不输。
“你就是姜河”
那声音又粗又哑。
车里，小李大气不敢喘一口。
姜河的目光，从男人那张刀疤脸上，一路滑到他拎著的钢管上。
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子壮得像头熊。
“是我。”
姜河没有害怕，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那壮汉一双牛眼瞪著他：
“就你”
他咧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