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恪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数字,几乎是东吴良田产量的两倍!
他再看向那座沙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凝重的神情。
八牛弩,他可以理解。
可这东西……
这代表的,是源源不断的粮食,是取之不尽的兵源,是一个国家最恐怖的,战争潜力!
“这……这便是兴农侯的‘兴农之法’?”诸葛恪的声音,有些干涩。
“谈不上什么法。”凌毅终于开口了,他指着那沙盘,淡淡地说道:“不过是让农人,学着更聪明地种地罢了。”
“我大汉,以仁德立国。让百姓吃饱穿暖,是我等为臣者的本分。”
“至于兵戈之事,那是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不得已而为之。”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却让诸葛恪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终于明白,蜀汉最可怕的,不是那架狰狞的八牛弩。
而是眼前这个,将战争潜力,伪装成“仁德”与“民生”的年轻人!
他此行前来,本是想探蜀汉的虚实,最好能用一些花言巧语,换来一些传说中的“新军械”技术。
可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被看穿的傻子。
回到殿内,气氛已截然不同。
东吴使臣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再无半分倨傲。
诸葛恪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抛出了最后的试探。
“恪,曾闻蜀中有奇闻,言有一种‘凌胶’,坚逾钢铁。更有一种‘开山符’,可令山崩石裂。不知……是真是假?”
来了。
凌毅与刘禅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凌毅抚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太傅,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相信此等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
“若真有此等神物,我大汉的铁骑,恐怕早已踏平许昌,饮马长江了,又何须与东吴,在此共论盟约?”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诸葛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彻底堵死他的话头了。
“是恪,唐突了。”诸葛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与屈辱,他决定转变策略。
“既然如此,为示我两国盟好之心。我主特命在下,带来锦缎千匹,珠玉百箱,以赠陛下。”
这是要先礼后兵,用恩惠来施压了。
“陛下。”凌毅却抢在刘禅之前开口了,“太傅美意,我大汉心领。只是,我大汉如今府库充盈,并不缺这些身外之物。”
“哦?那依侯爷之见?”诸葛恪的丹凤眼,再次眯了起来。
“我大汉与东吴,乃唇亡齿寒之盟友。谈赠礼,未免生分。”凌毅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不如,我们来谈一笔,对两国都有利的,生意。”
“生意?”
“正是。”凌毅站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
“我蜀中新出的蜀锦,冠绝天下。新制的茶叶,香飘十里。这些,想必在建业,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诸葛恪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他预感到,对方的真正目的,要来了。
“我愿,以我蜀中最好的锦、最好的茶,来换取贵国,一些我们急需的东西。”
“什么东西?”诸葛恪下意识地追问。
凌毅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战马,与铜。”
话音落下,满朝皆惊。
费祎和姜维,更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战马!铜料!
这都是被曹魏和东吴,死死卡住脖子的,最重要的战略物资!
他怎么敢开口的!
诸葛恪也是一愣,随即失笑:“兴农侯说笑了。战马与铜料,乃国之重器,岂可……”
“一千匹蜀锦,换一百匹交州战马。”
凌毅直接打断了他,报出了一个让整个大殿,都陷入死寂的价格。
“一万斤茶叶,换一万斤精铜。”
“太傅,你觉得,这笔生意,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