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胶……”姜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即大笑道,“好!好一个凌胶!合该以你之姓为名,传颂万世!”
他笑声未落,猛地抓住凌毅的手臂,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凌毅的骨头捏碎。
“走!随我回中军帐!”
“干什么?”
“干什么?”姜维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有了此物,我汉中防线,将固若金汤!不!天下任何雄关,在我大军面前,都将形同虚设!”
他已经疯了。
不,是他的军事天才,被“凌胶”的出现,彻底点燃,进入了一种癫狂的亢奋状态。
他不由分说,拉着凌毅就往中军大帐的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句命令给王平。
“子均!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将所有‘凌胶’妥善保管,若泄露一分一毫,军法从事!”
“诺!”王平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应下。
中军大帐。
姜维一把将凌毅推到巨大的沙盘前,自己则像一头焦躁的猛虎,绕着沙盘来回踱步。
“凌胶……凌胶……”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双目放光,死死地盯着沙盘上那些代表关隘的木块。
“剑阁!”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指点在沙盘最险要的位置,“剑阁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栈道易损,常为我军掣肘!若用凌胶铺设栈道,岂不是能建成一条永不塌陷的钢铁蜀道?!”
“阳平关!”他的手指又移向汉中门户,“此关城墙虽高,但皆为土石夯筑,攻城锤、投石车可破!若在城墙外,浇筑一层三尺厚的凌胶,那便是铜墙铁壁!魏军就算来三十万,也休想踏入一步!”
“还有烽火台!我们可以在那些鸟都飞不上去的绝壁上,用凌胶建造烽火台!将整个秦岭防线,连为一体!魏军一有异动,半日之内,消息便可传至成都!”
姜维越说越激动,他那卓越的军事才能,在这一刻,与凌毅的“黑科技”完美结合,爆发出无数种匪夷所思,却又完全可行的战术构想。
一旁的王平,听得是心惊肉跳,却又热血沸腾。
如果……如果这些都能实现……
那大汉北伐,何愁不成!
凌毅静静地听着。
他任由姜维将凌胶的军事用途,发挥到了极致。
直到姜维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姜将军,你说的都对。”
“但你似乎忘了,我们来汉中的初衷,是什么。”
一句话,让狂热的姜维,瞬间冷静了下来。
初衷?
对,粮食!
是为了解决汉中十万大军的吃饭问题!
姜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方才太过兴奋,确实把正事给忘了。
凌毅走到沙盘的另一侧,他的手指,没有指向任何关隘,而是落在了那片被姜维和王平断言为“死地”的汉水河滩上。
“将军,凌胶的出现,诚然可让我大汉拥有铜墙铁壁。”
“但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饥饿。”
凌毅的语调很平静,却让帐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我耗费心力,烧制凌胶,不是为了造几座坚固的烽火台。而是为了这个。”
他的手指,在河滩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我要在这里,修一条大堤。”
“一条用凌胶筑成的,长达百里,高过数丈,永不决口的大堤!将汉水,这头喜怒无常的恶龙,彻底锁住!”
“然后,再用凌胶,在堤内修建无数引水、灌溉、排水的渠道。将整个汉水故道,这片你们眼中的‘废地’,变成一片旱涝保收,肥沃无比的万顷良田!”
凌毅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的构想,比姜维的那些军事应用,更加宏大,也更加疯狂。
姜维和王平,呆呆地看着凌毅手指下的那片区域。
用凌胶,去修一座百里长堤?
去改造一片几百年来的水患之地?
这……
“将军,北伐,需要百战精兵,也需要坚城利炮。但归根结底,打的,是钱粮。”凌毅的目光灼灼,直视着姜维,“是国力。”
“一个能让十万大军自给自足,甚至反哺朝廷的汉中,比十座坚不可摧的阳平关,更有价值。”
这番话,让姜维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承认,凌毅说的对。
可是……
“可是,”王平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修筑百里长堤,开凿万亩良田,所需人力物力,不啻于再造一座成都城!我汉中府库空虚,兵士疲敝,如何承担?”
“兵农分离,以工代赈。”凌毅吐出八个字。
他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又重申了一遍。
这一次,姜维没有再反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沙盘,脑中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军务,农事。
防守,发展。
到底,该先顾哪一头?
帐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许久,许久。
姜维猛地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