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鞋察言观色,立刻走到苏小小窗前,看着她苍白但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的脸,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小小,你看它,多精神!我把它带回来,就是想告诉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能跑能跳了,这匹马——我就送给你!”
送给她?!
苏小小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白鞋。这礼物太贵重了!不仅仅是金钱,更是这份心思,这份希望她“快点好起来”的急切与真诚。
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垮了她心防的堤坝,让她鼻尖发酸,眼眶发热。除了贾姨,这世上还有小白鞋这样,用如此热烈、如此不拘一格的方式,想要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湿意逼回,目光再次投向那匹乌骓马,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转向还在犹豫的贾姨,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贾姨,去跟周叔说说吧。”
贾姨看着苏小小那沉寂多日后、第一次如此清亮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眼底那簇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焰,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规矩?非议?师长的不悦?
这些固然重要。
可还有什么,比让她的“小小”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更重要?
难道要为了守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规矩,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的命灯一点点熄灭吗?
贾姨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却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释然。她擦了擦眼角,点头道:“好,好……我的儿,你想学,咱们就学!姨这就去跟你周叔说!天大的事儿,姨给你顶着!”
看着贾姨转身匆匆离去的背影,苏小小的心仿佛也随着那匹乌骓马的响鼻,轻轻跃动了一下。
她再次看向枕边的碎砚,“石碎韫在”。阮郁的懂得,是精神上的共鸣与支撑;而小白鞋的乌骓马,则是将她拉回现实、赋予她新生力量的具体象征。
她视阮郁为一个在远方懂得自己的朋友,这份懂得让她感到自己并非全然孤独。
而现在,她更要抓住眼前这匹黑马带来的生机。
她想要快点好起来。
为了不辜负小白鞋的厚礼,为了回应阮郁那句“韫在”的期许,也为了……她自己那颗被抑郁禁锢了太久,却依然渴望挣脱、渴望奔跑的心。
她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碎砚,又望向窗外那匹神骏的黑马,心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要活下去。而且要骑着这匹马,更自由、更痛快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