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郁看着宣纸上被震出的墨点,缓缓放下笔,抬起眼,目光冰冷:“表姐,府中马匹皆有定例,并非专为跑马玩乐所用。你若想骑烈马,可回谢家军中去骑。”
“你什么意思?”谢清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嫌我给你们阮家添麻烦了?阮郁,我告诉你,我现在住在阮府,吃穿用度自然是你们阮家负责!连匹好马都舍不得,这就是你们宰相府的待客之道?还是说,你故意刁难我?”
“无理取闹。”阮郁懒得与她争辩,转身欲走。
“站住!”谢清猛地伸手,想去抓他手腕。
阮郁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谢小姐,请自重!”
“自重?”谢清看着他避如蛇蝎的样子,心头火起,口不择言道,“阮郁,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绑在一起?我告诉你,我看见你这副虚伪的样子就恶心!要不是家族……”
“家族?”阮郁终于被彻底激怒,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是家族捆绑,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彼此为难?你住你的疏影阁,我待我的清晖院,互不干涉,已是最好。至于其他,非你我能左右,亦非你我所愿!”
他这话说得极其直白,几乎撕破了那层遮羞布。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划清界限,维持表面和平,已是底线。
谢清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把话说得如此绝。她盯着阮郁,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冰冷,一股莫名的、混杂着委屈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一旁的花梨木椅子上,那结实的椅子竟被她踹得裂开了一条缝!
“好!好一个互不干涉!”她指着阮郁,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发颤,“阮郁,你记住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碍着谁!”
说完,她像来时一样,带着一阵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被踹坏的椅子)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火药味。
阮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看着那裂开的椅子,看着宣纸上的墨点,只觉得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是的,从她踏入阮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紧紧绑在了一起。无论他如何不满,如何抗拒,这条由家族利益编织的锁链,已无法挣脱。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