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笑,知道这“戏”成了大半。也不点破,自顾自地用完了早膳,便抱着琵琶到院中枇杷树下练习。眼角余光瞥见贾姨,她做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晾衣服时差点碰倒了木盆,扫地时也时不时朝院门外张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说媒的婶娘”闯进来似的。
阳光愈发暖和,枇杷树的浓荫下,我指尖流淌出《松涛》的旋律,心中却是一片恶作剧得逞后的轻快。这种带着善意的“欺骗”,如同给平静的日常生活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让人忍不住莞尔。
直到日上三竿,院门外依旧静悄悄的,并无任何“说媒”的动静。贾姨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她走到我身边,迟疑地问道:“小小,你早上……当真听真切了?这都半晌午了,怎一点消息也无?”
我放下琵琶,抬起头,看着贾姨那布满关切与困惑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越来越大,眉眼弯弯,几乎要笑出眼泪。
贾姨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我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狡黠和笑意,顿时恍然大悟。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举起手作势要打我:“好你个小妮子!竟敢编派起先生的事情来哄我!害我白担心了这一上午!”
我连忙起身躲开,笑着求饶:“好贾姨,饶了我吧!今日是四月初一嘛!我……我做梦梦见有人对我说四月初一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说这日春气活跃,万物调皮,可以说一句无伤大雅的顽笑话,给生活添点乐子,叫做……叫做‘春嬉日’!我看您平日为我们操劳,想逗您开心一下嘛!”我灵机一动,给这个“愚人节”安上了一个符合时令、听起来颇有古意的名字。
贾姨举着的手放下,哭笑不得地点着我的额头:“‘春嬉日’?顽笑话?你这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些古灵精怪的念头!真是吓我一跳!”她嘴上埋怨着,眼底却并无真正怒意,反而因为我这难得的、属于少女的顽皮而流露出几分慈爱,“以后可不许拿先生的事情开玩笑,没大没小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保证,“下次……下次我换个别的事儿逗您!”
贾姨无奈地摇头,脸上却也带上了笑意:“你呀!快练你的琵琶去吧!我去把早上没做好的活计收拾了。”
看着她转身走向灶间,背影似乎都轻松了些许,我心中暖融融的。这个基于现代记忆的小小玩笑,如同春风里一片调皮的花瓣,悄然落在了我们平淡的生活中,留下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我重新抱起琵琶,指尖落在弦上。或许,在谨守规矩、努力向上的同时,保留一点点林晓式的、无伤大雅的幽默与调皮,也不错。
毕竟,生活除了水深流静的修行,也需要这般灵动机巧的“春嬉”,方才显得圆满。
阳光正好,枇杷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个成功的小小恶作剧而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