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玉涵(2 / 2)

林婉儿连忙接口:“是啊表哥,玉妹妹方才还用了半碗杏仁酪呢。”

谢阿蛮不甘示弱:“阮郁表哥,我带来的北地狐毛,阮玉姐姐说可暖和了!”

阮郁对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阮玉身上:“嗯,有心了。”他的回应温和却简短,显然心思并不在两位表妹的“功劳”上。

林婉儿还想再说些什么,阮郁却已转向阮玉,语气轻柔:“阿玉,可要手谈一局?若累了便歇着。”

阮玉眼中泛起光彩:“好。”

棋盘很快摆上。阮郁与阮玉对坐,林婉儿和谢阿蛮则一左一右坐在旁观。林婉儿试图借观棋之机与阮郁搭话,点评棋路,尽显才女风范;谢阿蛮则看得直打哈欠,觉得这黑白子你来我往的,远不如骑马射箭来得痛快。

阮郁只是偶尔应一声,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棋局与妹妹的互动中。他落子从容,阮玉则沉吟良久,方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子。兄妹二人并无多少言语交流,却自有一种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与宁静。

林婉儿看着阮郁那专注的侧脸,心中爱慕与酸涩交织。谢阿蛮百无聊赖地玩着那蓬狐毛,只觉得这阮府虽大,却远不如塞外草原自在。

一局终了,阮玉虽败,脸上却带着下棋后的满足红晕。

“阿兄棋力精深,玉儿还需努力。”她轻声说。

“你心思缜密,只是魄力稍欠,假以时日,必能超越为兄。”阮郁含笑收拾棋子,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与鼓励。

他陪阮玉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她面露倦色,方起身离去。自始至终,他对林婉儿和谢阿蛮的存在,都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送走阮郁,林婉儿看着阮玉倦怠的模样,也只得与谢阿蛮一同告辞。

走出玉涵院,林婉儿脸上的温婉瞬间褪去,化为一丝不甘。谢阿蛮则伸了个懒腰,嘟囔道:“下棋有什么好看的,闷死了!还不如去后园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复杂,一个满不在乎,再次一前一后,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送走了客人,玉涵院内重归寂静。阮玉依旧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黑玉棋子。谢阿蛮带来的那蓬雪狐尾毛,还放在一旁的锦缎上,洁白耀眼。

方才兄长离去时,背影依旧挺拔从容,可她就是能品出那完美仪态下,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这疲惫,并非全因林婉儿与谢阿蛮的到来,更多是源于……

她想起几日前,她去书房给兄长送新抄的经卷。那时他正临窗而立,手中拿着的并非公文,而是一张素雅的桑皮信笺。他看得专注,连她进来都未曾立刻察觉。直到她轻轻放下经卷,他才回神,将信笺自然地收起,对她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

她什么也没问。

但就在前一天,她无意中听得两个小丫鬟在廊下嘀咕,说玄墨大人亲自去了驿馆,郑重交代了一封寄往钱塘的私信。

钱塘。

这两个字,与兄长手中那不属于公务范畴的桑皮信笺,以及他片刻的出神,在她心中巧妙地串联起来。她几乎立刻便想到了那个名字——苏小小。那个在钱塘诗会上与吴郡王氏子弟联句,引得梅溪散人赞誉“珠联璧合”的女子。

兄长竟亲自给她去了信。

这个认知,让阮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位阿兄,心思深似海,能让他分出心神,亲自执笔问候的,绝非寻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