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沿着蜿蜒如蛇的小径缓慢前行。
方才破开“幻梦之障”时耗空的灵力，此刻正化作无形的重负压得她浑身发飘，连带着灵动的杏眼都半眯成了月牙，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片灰败的阴影，鼻尖泛着点病态的苍白。
“沙啦——”身后突然窜出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穿行。
阿瑶浑身一激灵，脊背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猛地转过身，脖颈转动时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杏眸惊惶地瞪大——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来时的小径正在浓雾里无声消融。那些盘根错节的古树、嶙峋如鬼爪的怪石，正如同被无形的巨兽吞噬般，一寸寸没入翻涌的白雾，连最后一点模糊的轮廓都没留下。
不过眨眼的工夫，身后便只剩堵翻涌的雾墙，像块冰透的玉璧，将她与外界彻底隔开。
“该死……”阿瑶死死咬着下唇，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懊恼，连带着牙关都咬得发酸。
云梦泽的变幻，竟比她预想的还要诡异莫测。
退路已断，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寻了块覆着青苔的岩石坐下，阿瑶解下腰间的青瓷瓶。
塞子刚拔开，淡淡的药香便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混着山间潮湿的水汽，在鼻尖萦绕不散。
“两颗……应该够了。”她喃喃着，仰头将丹药吞了下去，喉结滚动时，脖颈拉出一道纤细的弧线。
丹药滚过喉咙时带着微微的涩味，像嚼了口没熟的柿子，可很快就化作股暖流在奇经八脉里游走，所过之处，干涸的灵力河床渐渐充盈起来。
四肢百骸都泛起舒服的暖意，像泡在温水里一般，连带着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了些，方才因紧张而蹙起的眉心也缓缓舒展。
半个时辰的打坐调息后，胸口的窒闷感减轻了些，可眉宇间的疲惫仍像团化不开的乌云，沉沉地压在那里。
抬手按在太阳穴轻轻揉着，指尖能感受到血管微弱的搏动。
阿瑶抬头望天，这里的天空蓝得晃眼，像块被雨水洗过的蓝宝石，澄澈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偶尔有几片薄云悠悠飘过，姿态慵懒。
流动的灵力像轻纱似的拂过脸颊，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又像情人的指尖在温柔摩挲，痒痒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