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草的花瓣在暮色中簌簌飘落，铺满了哭魂涧的谷底。燕十三将最后一具尸兵的残骸拖到离火鼎旁，锈刀的红光正顺着鼎身流转，那些附着在青铜上的煞气遇到阳气，纷纷凝成黑色的水珠，滴落在草叶上，瞬间被净化成晶莹的露水。
“炼蛊鼎的位置不在雨林。”石头的重剑插在株千年古榕的树洞里，少年的指尖在树洞深处的刻痕上摩挲，那些扭曲的符号里藏着个箭头，指向西侧的“万蛊窟”，“军册上说，南诏最大的炼蛊鼎藏在地下暗河的溶洞里，用九十九根人骨支撑。”
阿蛮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陶土哨子，哨声低沉如鼍鼓。古榕的气根突然剧烈晃动，树干上裂开道丈宽的暗门，门内的石阶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黏液，散发着与蚀骨蛊相同的腥气——是尸兵群撤退时留下的痕迹，显然他们的巢穴就在暗河方向。
“娘说过，炼蛊鼎的炉芯是用饕餮的头骨做的。”女孩的小手紧紧攥着燕十三的衣角，指缝里渗出丝淡红的血，是被尸兵的铁链划伤的，“那些尸兵……都是从鼎里爬出来的。”
石阶尽头的暗河泛着幽绿的光，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具孩童的骸骨，每个头骨的顶门都有个细小的孔洞，孔洞周围的骨质泛着青黑色——是被强行植入蛊卵的痕迹。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烫，红光在水面上凝成道赤色的桥梁，照亮了河对岸的溶洞，那里隐约立着尊巨大的青铜鼎，鼎耳上缠绕的铁链直垂水底，链端拴着些挣扎的黑影。
“是活的！”石头的重剑在水面上划出火星，龙鳞纹与水光产生共鸣，那些黑影突然抬起头，露出张张被蛊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脸——是还没完全转化的尸兵，胸腔里的饕餮晶正在发光，“影阁在批量制造他们！”
溶洞中央的炼蛊鼎比想象中更狰狞。鼎身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每个嘴部都嵌着颗鲜活的心脏，心脏的血管顺着鼎壁的沟槽连接到地底，隐约能听到汩汩的流动声——是南诏的地脉之血，被影阁用蛊术引到鼎中，作为培育尸兵的养料。
“毒娘子的母蛊就在鼎耳里。”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照亮了左侧鼎耳的裂缝，那里的饕餮晶正在跳动，晶体内的母蛊突然抬起头，蛇信吞吐间，暗河里的骸骨竟纷纷立起，朝着三人的方向漂来，“它在召唤所有尸兵的残骸！”
无数具骸骨在水面上组成道尸墙，肋骨间的蛊虫相互勾连，形成张密不透风的网。燕十三的锈刀与石头的重剑同时跃起，红光与金光在半空交织，将最前排的骸骨劈成碎片。但那些碎片落水后，立刻被新的骸骨补充，尸墙反而越来越厚，渐渐将三人逼到溶洞的死角。
“我去引开母蛊！”燕十三的刀身突然旋转，红光在尸墙上炸出个缺口，“石头，你带阿蛮去鼎底，老赵的军册上说，炼蛊鼎的炉芯有个‘断蛊阀’，用重剑劈开就能切断所有蛊虫的联系！”
石头的重剑在水面上划出金光，龙鳞纹与暗河的地脉产生共鸣，那些试图靠近的骸骨突然停滞，在金光中簌簌作响，仿佛遇到了克星。“十三哥小心！这些骸骨里有影卫营的旧部，他们的兵器上有狼头印记！”
燕十三的锈刀已冲入尸墙，红光卷着离火鼎的阳气，在骸骨中撕开道通路。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个头骨里的记忆碎片：有影卫营士兵在鹰愁涧自爆的决绝，有南诏村民被强行植入蛊卵的惨叫，还有毒娘子最后望着炼蛊鼎的眼神——那不是憎恨，是无奈。
“毒娘子根本不想制造尸兵。”燕十三的刀身突然顿在炼蛊鼎前，红光与鼎耳的饕餮晶碰撞，“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南诏，这些尸兵是用来对抗影阁的最后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