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在靴底咯吱作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呻吟。燕十三靠在山洞口的枯树桩上,锈刀斜插在雪地里,刀身的暗红纹路里,那丝黑气正顺着刀柄缓缓向上爬,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痕。
“还在疼?”老赵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过来,碗沿冒着白汽,在寒风中凝成细碎的冰晶。他的眼神落在燕十三的左臂上,那里的黑纹虽然被镇魂符暂时压制,却依旧像条毒蛇般盘踞在皮肤下,时不时微微蠕动。
燕十三接过姜汤,一口灌下去,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驱不散四肢百骸的寒意。“比疼更难受的是……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黑痕,“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骨头里爬,想把我的理智一点点啃光。”
老赵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是‘清心草’,镇北侯当年在北疆抵御煞气时用过,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揉进你的伤口里。”
燕十三点点头,解开左臂的绷带。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僵硬而发黑,像是被烧焦的木头。老赵小心翼翼地将草药嚼烂,混合着姜汁,轻轻敷在伤口上。
“嘶——”燕十三倒吸一口冷气。草药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但与此同时,那种钻心的痒意也减轻了不少,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忍忍。”老赵的动作很轻,眼神里带着担忧,“煞气已经侵入你的经脉,想要彻底清除,怕是没那么容易。兵书上说,这种阴煞最擅操控人心,你一定要守住心神,不能被它左右。”
燕十三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雪地里的锈刀。刀身的黑气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注视,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在纹路里疯狂游走,像是在抗议。
就在这时,山洞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警惕地回头,只见石头抱着一堆枯枝从洞里走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
“十三哥,赵叔,我捡了些柴。”石头的声音有些发飘,眼神不自觉地避开燕十三的左臂,像是有些害怕。
燕十三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石头是看到了他昨晚被煞气控制时的样子——那时他双目赤红,像头失控的野兽,差点一刀劈向试图阻止他的老赵。
“辛苦你了。”燕十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
石头摇摇头,将枯枝堆在火堆旁,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取暖,而是远远地坐在了洞口的另一侧,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老赵干咳了两声,试图活跃气氛:“石头啊,你年纪还小,别想太多。十三哥这是暂时被煞气所困,等我们找到九鼎,一定能治好他。”
石头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燕十三:“赵叔,煞气会不会……让十三哥变成坏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想起了屠村的鬼面人屠。
燕十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刚想开口解释,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把烧红的烙铁插进了骨头里。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杀意从心底涌起,眼前的石头和老赵,突然变成了胡虏的酋首和晋王府的杀手,正对着他狞笑。
“啊——”燕十三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右手猛地握住了雪地里的锈刀。
“十三哥!”老赵和石头同时惊呼。
锈刀入手的瞬间,刀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左臂的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刀柄汇聚,同时,一股更加强大的狂暴力量涌入燕十三的体内。他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理智被彻底吞噬,只剩下杀戮的欲望。